宝生织音没有搭理他对于结界的评价,慢慢地能够缓冲这一切事态,于是她收起自己过激的反应,若无其事地摸着自己的手腕,准备着随时能丢出一个符咒什么的。
“没想到你来得那么早,渡边家的。”
渡边瑛介哈哈地笑了起来,折起的痕迹显示着他过人的阅历时间,他左右看了看仁王雅治和木下,双手背后状似和蔼,“要不要换个地方?”
宝生织音颔首正准备跟他走,手肘处却被人紧紧地捏住,循着手臂向上望去看见的是仁王雅治担忧必显的眼神,“别走。”
他的担心你看见了么?!宝生织音几乎在心里疯狂地咆哮,可是她能做的只是轻轻地扶掉那只漂亮得让宝生不止一次心动的手,然后报以一个恍惚脆弱得仿佛就要消失的笑颜,“没事的。”
转过头便成为了义无反顾的事情。
兴许这就是最后了。
宝生织音等到走了有几步远才敢仓皇地抬手,抹拭掉眼旁的泪花。
而显然,一旁的渡边瑛介将一切都尽收眼底,默默地跟在宝生织音身后走了过去,左顾右盼的新鲜感蓬发,就像是第一次参加学园祭的家长。一旁摊位的同学们也真就这么认为了。
而被抛在后面的仁王雅治看着自己被撩掉的那只手,迟疑地紧握起来,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起来,而后便什么也不顾,飞快地朝某个地方跑去。
外套被风卷起,发出了扑啦啦的窸窣声,就像是青春的某一卷正在翻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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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生选的地点依旧是毫无新意的小树林。
宝生织音倚着一棵树站着,好似这样就能将她的脊背捋直,让整个人好有那种军人般压迫感的精气神出来。渡边瑛介仰望了一下仍挂在树枝上寥寥的树叶,伸出手做出了要抓取的姿势,而后笑眯眯地收回手。
“仁王雅治。”渡边瑛介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席地而坐,似乎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夏未纪阳……啊咧啊咧,都是好听的名字哟。”
就像被人用一根针反复地戳着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一般,心都搅在一块的疼痛感压迫而来。这两个名字……宝生织音提防地看着渡边瑛介。
“看来你还是不懂的样子。”渡边瑛介惬意得都侧卧下,眯着眼看着颜色不错的蓝天,“我要的人是渡边阳菜,而渡边阳菜重视的人是你,你重视的是姓仁王的那个小子,而仁王那个小子重视的是夏未纪阳,所以说……”
渡边瑛介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宝生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抑。
“所以说是直接解决了夏未纪阳,还是拿下你——宝生织音?这都取决于你哦~”渡边瑛介一个打挺起身,撩了撩身上西装笔挺的衣服上所沾着的草屑,“仔·细·思·考哦~”
那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宝生织音仿佛昏身脱力般地蹲下,双手压在眼前,然后重心不稳地跪在了原地,失神的样子应该是饶是谁都看不下去的惨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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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仁王雅治几乎是闯进了教师办公室,正把腿跷在桌面上的土御门莲双手交错于胸前,头也没有回便问道:“是渡边家的人来了吧?”
呼呼喘气着的仁王雅治应了他一声,接着发现从教师办公室的落地窗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树林那边的一切。那也正是土御门莲一动不动望着的地方。
仁王雅治看着渡边瑛介躺在草坪上的身影以及不断颤抖着的宝生织音的背影,终是没能忍住地将紧握的拳头往墙壁上一砸,“可恶,他们究竟在讲什么?!”
反观土御门莲仍是不温不火的模样,好像发生什么都是在他的接受范围一样悠然自得。仁王雅治几乎是看着宝生织音如何跪坐在地上的,他下意识没能想到什么好的事情,上前了几步,声音微微颤抖着,“你就准备这么看着事情发展吗?你可是她的父亲!”
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连绵起伏直至平稳下来,土御门莲就在仁王雅治转身的那一刻拉住了他的外套,不轻不重,却刚好能将仁王雅治留在这里。仁王下意识地就是蹙起眉。
“我能辨识得出来……”土御门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仁王雅治,那双该死了的像极了宝生的眼睛,“你的外套上有织音下的守护咒,那丫头还真是怎么都想保你平安呢。”土御门莲松开了手。
“明明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了……”
仁王雅治不记得他在办公室门口做了多久的石雕,他只知道心里的某一块松动了,有春暖花开万物蓬发的迹象。而后,他脸上可怕的表情又被往日的漫不经心给覆盖,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