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早太郎先生不说醋而说西洋醋,自有他的原因,并不只是装腔作势,所以我逛了几家店,买回了一瓶感觉挺高级的葡萄酒醋。早太郎先生开心得要命,甚至抱着瓶子就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早太郎先生又多次吩咐我去帮他买东西。
&ldo;阿余,可以去帮我买图钉吗?&rdo;
&ldo;阿余,可以去帮我买钢丝锯吗?&rdo;
&ldo;阿余,可以去帮我买研钵吗?&rdo;
虽然都是些琐碎的东西,但买回来之后,早太郎先生总是高兴得雀跃不已。
看到早太郎先生的那副模样,我一开始觉得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这当然没错,但我渐渐地发觉到事情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早太郎先生好像已经在这个北之馆住了很久。
北之馆里虽然有饭厅,却没有厨房。估计在我来到这里之前,食物就是从主馆送过来的吧。这样一来,早太郎先生就应该和女仆有过接触。
然而,早太郎先生却似乎并没有拜托她们帮他买东西。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早太郎先生认生呢,还是有什么禁令。我只知道自己买回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早太郎先生渴望已久的。早太郎先生虽然喜怒无常,但从未在人前表现出痛苦的样子,然而‐‐他果然是被软禁了。
……结果,直到母亲临终,我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这样看来,我到底有没有让人开心过?我甚至思考起这个问题。只是跑个腿而已,早太郎先生竟然开心成这样,那对我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
但是,有一次要去购物的时候‐‐
我像往常一样跟千代报告了去向,正要出门,却被她叫住了。回过头来就看到千代一脸讶异地说:
&ldo;请等一下。&rdo;
&ldo;有什么事吗?&rdo;
我很不擅于和千代讲话。我在北之馆里只是一个女仆,但在主馆里,却是六纲家的人‐‐虽说不过是情妇生的孩子。我和千代分不清楚谁的地位更高,就只好互相客气地对话。大概千代也感觉到了这样挺别扭,说的话都很短。
&ldo;光次先生请您过去。&rdo;
我一边想着是什么事情,一边敲了敲光次先生的书房门‐‐自从第一天来过以后,我就再也没进去过了。这样想来,我已经很久没跟光次先生交谈过了。
他是在工作当中把我叫来的吧。光次先生面对着书桌,好像在签什么名。他瞥了我一眼,说道:
&ldo;请稍等。&rdo;
光次先生又浏览了几张文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同时把文件整理好,在书桌上交叠起手指,用低沉的嗓音问道:
&ldo;听说你在为哥哥跑腿?&rdo;
&ldo;是的。&rdo;
莫非这是不可以的?我一边不安地想着,一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