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论这还是两个极力保持距离的男人。
但仔细追究的话,刻意保持距离的主要是秋山君,陈长生自从把伞柄交出去之后便老老实实地维持着与伞的相对位置,基本没挪动过;倒是秋山君面色如常,身体却是能隔多开隔多开。身体离远了,握着伞的手却原地不动地将陈长生罩了个严严实实,看上去微有些滑稽。
不难理解,再是尴尬,徐有容也是陈长生的未婚妻;在这件事上,陈长生可谓是胜者。
虽然这个胜者仰慕情敌风度,对两人无法做朋友而稍稍感到遗憾,又有些微妙的愧疚;败者怀有同样的遗憾,但还有那么一些不服。
不是对着陈长生,而是对着永远看不清的爱情和命运。
“你肩膀露在外面了。”
陈长生转过头去,正好对上秋山君有意无意看过来的双眼,不知怎的心头一颤,强作镇定地把伞往秋山君的方向推了推。秋山君任他动作,没说什么,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默契地同时偏过头去,看洒漫在这个世界的雨。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傍晚;也就是说,这种奇妙的相处模式也持续到了傍晚。
“这刺有毒。”
“好像是陷阱。”
“食人花。”
明明是互相示警,两人偏偏说得像是单口相声。唯一一次秋山君情急之下拽着陈长生的手往旁边避开,危机消除之后两人则是尴尬得身体都僵硬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次偏过头去,两个脾气极好的人竟忍不住在心里对着黑袍破口大骂。
——把我和谁扔进来不好,怎么就偏偏是他!
眼看着夜晚即将降临,两人估摸着短时间内出不去,太赶也没用,干脆找了个山洞暂且避进去。秋山君抱了捆柴放地上,陈长生则从剑柄里拿出套新衣服递给他。秋山君接过道了声谢,转身换下湿透的衣袍。陈长生低头不看他,掏出一些干粮和盛具准备造饭。结果才把火升起来手里的盆就被秋山君拿了过去。
“我来吧。”
秋山君平静道,陈长生这才忽然想起来,他的厨艺是极好的。
“哔剥、哔剥”
陈长生局促地坐着,一时无事可做,只好掏出本泛黄的书来看。偏偏这本书他又早已烂熟于心,看了半天竟生了些烦躁之意。
真的是因此而烦躁吗?
不,不对。
陈长生闭上眼,明白烦躁不是来源于这本书已读过,而是他的心本来就不静。心不静,因为他的心思原本就不在书本。
既然心不在此,那么不看也罢。他修的是顺心意,哪里会不懂得这个道理。抬起头,隔着明亮的篝火,陈长生顺从自己的心意,开始看秋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