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的事,似乎是傅少徵的错觉,风鹤嘴角挂着他那副熟悉的笑,只是目光中隐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小七?你怎么在这?”
傅少徵低下眼睑,反问道:“大师姐怎么了?”
风鹤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转过头,故作轻松说:“被魔气入体,没事的,我已经求师傅帮忙驱净了。”
傅少徵淡淡“嗯”了一声。
一时无话,唯有穿堂风从两人身边拂过,带起了一片衣角。
良久,风鹤干笑了两声,说:“我先去师姐那儿了,小七你自便。”说罢也不等傅少徵回应,竟匆匆忙忙地捏了个诀,“倏”地在眼前消失了。
短促的相遇,如同一块石头在傅少徵心上轻轻敲了一响。他望向风鹤消失的方向,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怎奈不及傅少徵深入思考,身后有人轻轻唤他:“小七。”
傅少徵连忙转身,倾身道:“师傅。”
伏羲负手站在廊下,披了一件素帛,脸色也有些难看,语气便十分冷然:“你大师姐身边的那颗灵石里面有魔气,你去解决一下。”
一语惊起千层浪。
傅少徵身形一顿,脑中嗡嗡作响。
灵石……是风鹤送给师姐当生辰礼物的那颗吗?那灵石出自风鹤之手……为什么会存在魔气?
伏羲走近了些,扶起傅少徵,淡淡地说:“你还记得我在蛮荒之地怎么跟你说的吗?”
记得。
在伏羲的眼中,非黑即白。
生平第一次,傅少徵没了冷静,磕磕绊绊地说:“徒儿……这就去解决灵石的魔气。”
说罢就要转身逃离,却不料伏羲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用近乎无情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过段时日就是你去蛮荒之地游历的日子了,风鹤会跟你一起去。”
“师傅。”傅少徵回过头,无措地喊了一声。但伏羲那双毫无悲喜的目光将他接下来的话打入了肚中。
他不知道风鹤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明白魔与神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如果这件事风鹤没有解释清楚的话,师傅真的会跟在蛮荒之地一般做出同样的选择。
傅少徵想到他那混吃等死的六师兄,在昆仑之上从来做的都是纨绔之事,是怎么也不可能和魔界勾结的。
他惴惴不安,伏羲却突然露出个笑意来:“怎么了?我的意思是,你和风鹤到了蛮荒之地要照顾着他,你比他沉稳许多。”
啊?
傅少徵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还没收起,微张着嘴看向伏羲,却见后者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拍了拍他的头顶,转身离去了。
傅少徵站在原地,头顶是昆仑的鸟语,耳畔是清澈的晨风,但他却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寒潭,冷得浑身战栗。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开始不对劲了?
傅少徵突然之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想要握住自己的衣领缓解三分,却惊诧地发现自己没办法动弹。脑中消失良久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搅得傅少徵头昏脑涨,却奇迹般地听到了一句:“少徵。”
少徵是谁?他茫然地想。
只见那声音又断断续续地说着清醒,说着回来的话,傅少徵吃力地想要听清楚,那声音却又如同石沉大海,了无动静了。
他靠在一边的树上,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背后渗了层冷汗,贴在背上湿濡不堪。
傅少徵惊疑不定,退了去寻风瑶的念头,匆匆忙忙折回了老梧桐的那座“清风自来”亭。
老梧桐远远地就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小主人,脚步凌乱地穿过回廊,直直地向自己走来。
临了门口,便见傅少徵连色苍白,老梧桐吓得枝丫乱颤,连连问道:“怎么了?你也被魔气袭击了?有没有事?”
傅少徵回到了“清风自来”,方才那股骇人的心悸之感已经被压了下去。他缓缓吐了口气,将身体靠在老梧桐的树干上,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