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沛永远笑嘻嘻地,搂小孩子般搂着秦冬阳,“你不去就没口福喽!我们哥俩找好吃的去。”
林巍瞄见小张经理松了口气似的,心里明白了些,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常在峰的电话适时打来,“老严那边查出来了,杜长江他妈曾经是杨副市长的弟媳妇,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因公牺牲,跟杨虹还挺像的。杜长江是他妈改嫁后生的,跟杨副市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两人明显关系匪浅。”
林巍浅哼,“没有血缘关系才是最好的掩护。杜长江能拿到到市区内的好地块,顺利无比地批下贷款,却仍无故推迟工期,将本该用于建楼的款项私下借给需要资金周转的其他公司,为了赚取巨额利息差罔顾购房者的利益,甚至还在工程验收上大做文章,背后没有个强有力的保护伞是很难成事的。怪不得他这么维护甄阳,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意往来朋友情谊,而是怕你们揪出杨兴华来!”
“雪球越滚越大。”常在峰说,“还有你想不到的呢!这个杜长江的表叔就是田龙山,和他爸是亲姑表兄弟。”
林巍蓦然卡住。
官官相护环环相扣。
常在峰没感觉到他的震惊,仍旧说,“林叔到底惹到了谁,还是没有头绪。”
林巍听出他的焦急,身子窝进路虎后座,努力思索对策,“要不然再回头捋捋,把林叔的案宗……嗯,或者把野子他妈当时出意外的事情也重新查一查呢?”
“啊?”常在峰有些吃惊,“野哥妈妈?你什么意思?也蹊跷吗?”
“不知道。”林巍伸手挠挠眉毛,“冷不丁地想起来。当时咱们都太小了,怕不好查。我肯定是想不出办法来,看看常队有没有门道吧!死人又不会说话,别漏过一点儿可能么!”
常在峰沉默一刻才说,“林巍,我发现你比我这个干警察的都缜密。”
“那可能是你人好,”林巍抬眼向车外看,秦大沛已经载着弟弟开向另外一个方向,他的心情有些沉郁,“而我这个人一肚子阴暗东西,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一切。”
常在峰不知怎么接他这句自我评价,微微顿了顿才说,“我还在外地,回去就安排。”
林巍挂了电话,没瞅偷着观察自己的廖杰和李洋鲲,任凭他俩把自己带回林宅,进门看见林北得坐在客厅里面,本想绕过去上楼,脚掌踩到第一级台阶又改变了主意,踅回沙发区去,缓缓坐在林北得的对面。
林北得往他脸上看了一眼。
“谈谈?”林巍开口。
林北得笑了,虽无热度,却真是笑,“难得。”
“咱们父子,”林巍斟酌了一下才又开口,“到底能斗出个什么结果来呢?”
“可笑。”林北得本就坐姿笔挺,闻言更拔一拔上身,“你是我儿子,当爹的干嘛要跟儿子斗?这都是为你好,向乾办事有准,他没发话,小廖和小李就不能撤。你师父会害你吗?”
林巍扭头,望向停在院内的路虎,“师父是个好人,可他行事越来越有您的风格了。”
林北得哼了一下,“别的我没自信,好人二字也当得起。”
“包括打算利用权力对付沈浩澄吗?”林巍犀利地问。
林北得皱起浓眉,“那是为了教育儿子,我总不能把你打死。况且只是说说,并没实施。”
“如果我没让步呢?”林巍逼问,“如果我非要隆重宣布同他的关系,以情侣的身份去见他的父母亲人,并且把他带到您面前来呢?会怎么样?”
林北得眉头不展地看着儿子,“你想说什么?不是分手了吗?现在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奇怪!”林巍身体后靠,脊背贴住沙发垫包,脖颈前弯下颌微抬,即便坐着,也是个嚣张的进攻姿态,“林政委刚硬无俩成就斐然,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就是我这不肖子,样样不成器,还没廉耻地喜欢男人,简直是家门之辱,杀人要不犯法估计早弄死了,怎么老了老了不要原则,为保我的安全含辱忍诟地接秦冬阳回来?风波过去,您又打算怎么对付那小孩儿呢?他就是个没大资历的助理律师,年轻到谈不上职业成就,让他在h市消失吗?”
林北得的眼睛里泄露出一丝悲哀,“林巍,你把我看成魔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