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侯轻轻皱眉,心中仍微觉不适。
鹿童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日后习惯了就好了。”他皱了皱鼻子,笑的很俏皮,指着走远的人,“他的毛病多着呢。”
顾轻侯看着他的笑容,这个伴读面对荣王倒是自在。
火锅支在顾轻侯的疏影院,侍女们熟稔地摆好餐盘,不待吩咐便退下。
满桌琳琅数十盘,有荤素涮菜,四样冷盘,各色点心,各色配料,十分齐全。荣王府的厨下想来是置办这一摊的老手。
荣王自然坐主座,顾轻侯坐在一旁,而鹿童,居然坐在他对面。顾轻侯不禁有些诧异,随后,荣王起身,抱起一白一黄两只崽子放在末席陪餐。
小狗崽很乖,端正的坐在宽阔的座椅上,看着滚滚的铜锅和肉片,不吵不动,老道稳重。
顾轻侯叹为观止,心道,主仆一桌,众生同坐,挺好。
荣王用饭时全然不顾食不言的规矩,他用筷子挑起一点肉片,吃得慢条斯理,废话却多极了。
经过糍粑的事,顾轻侯忧心他在餐桌上,一高兴便给人布菜,幸而他没有。
铜锅咕噜噜冒着水泡,荣王露出两条光洁的小臂,右手擎着筷子,与鹿童说笑。
顾轻侯不言语,从最远处的羊肉盘中,夹了一筷子肉,慢慢地,慢慢地经过小黄的面前,小黄的脖子前伸,四只爪子躁动难安。慢慢地,慢慢地经过小白面前,小白湿漉漉的眼睛追着它,黑鼻子里委屈的哼哼起来。
顾轻侯淡然自若的将肉放进锅里,拿着筷子的手背撑着下巴,回看他俩。
噗的一声,身后传来轻笑声。
顾轻侯回头,荣王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欺负它俩有意思吗?”
顾轻侯自顾自的捞菜,认认真真的辩解:“对小黄是欺负,对小白是逗。”
荣王问:“你不喜欢小黄?”
顾轻侯想了想,道:“我不喜欢它蛮横霸道,小白老实。”
荣王点点头,微笑着端详他,“恃强却怜弱,难得。”
顾轻侯被他一言点愣,怜弱?他有么?
不过,他垂下眼眸,他不打算与眼前人剖析自己,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他淡淡一笑,矜美而有礼。“或许吧。”
荣王看着他的侧脸,只得到不咸不淡的一句答话,只好转过头,与鹿童说话。他谈性越发的好,一高兴,吃了两盘肉,无数荤素配菜和冷盘,还吃了许多不好克化的点心。
顾轻侯心情好时,也会放怀大吃,但那也有度,绝不伤着自己的胃。
到了最后,侍女推门进来,竟然又上了三碗甜豆花。顾轻侯用手指摸了摸碗边,微凉。顾轻侯没有动。
荣王极爱这口,拿着勺子挖了一勺,又挖一勺,吃个不停。
顾轻侯年幼时,母亲常劝他,吃饭不可饥一时饱一时,不可忽热忽凉。
顾轻侯看着荣王,什么都没说。
这一顿饭用的时间长了些,撤下残桌时,天已擦黑,三人都觉又饱又暖又疲。荣王占了顾轻侯的床,歪在上面与他二人说话,鹿童和顾轻侯坐在榻上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