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渴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好,既然她想做,就由她去做吧。
走马上任的最初桑渴确实很累,转悠悠像是小陀螺般一刻不停歇,不过习惯之后她倒也觉得,很充实。
至少她再也没有想起过任何有关于过去的琐碎。
人,总是要向前看。
这天下着大雨,街头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周遭水涟涟的,就连空气也是,蓄满了湿潮。
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就摆了一桌,还是提前预定的。
没有生意也没有电话,亦没有桑渴什么事。
她乖乖坐在自己的前台,默不作声细细审视自己的指甲。
衣宽袖长,双手被包住一半,露出来十根手指头。
没一会儿店门被推开了,身畔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应该是预定哪张桌子的人到了,桑渴刚埋下头,便听到隔壁桌传来拉凳子的声响。
木质椅腿在地面发出很刺耳的噪声,还有他们朋友之间的打趣寒暄。
紧接着有人大声喊:
“裴哥,这儿呢!”
桑渴闭上眼,听见这个叫声不免微愣。
这个姓氏,好生耳熟。
紧接着下一秒,一双腿进入她的视线。
长且直。
裤腿包裹着精悍的脚踝。
桑渴心跳声莫名有些慌乱,她似是有所感念般地抬头,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
那个人冒雨前来,衣服、领口上滴滴点点挂着雨露。
依然是那双清洌洌的桃花眼。
横生枝节。
桑渴轰然愣住,她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
但是那个人像是不认得她,兀自从她身边经过,就连眼神都没有割舍。
桑渴跟随着他的动向,慢慢侧过身,手指在桌面皴划。
她沉沉盯着那道背影。
眼看他落了座,正跟朋友谈笑,手里端着酒杯,侧着脸,露出一叠精致的颈窝。
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也很给面子的附和,勾唇,他在笑。
身上没有了烟味,没有了颓气,亦没有了,恨意。
干干净净的,像是少年。
酒足饭饱,宾客稀落,他硬是跟宴会的主人留到了最后。
桑渴正伏在收银台核对账本,一小节细软的头发坠落在手边。
忽然,一道声音从头顶横插了进来。
“结,账。”
桑渴笔尖一滞,慢慢抬起头。
青年风尘仆仆,眉眼寡淡利索,说完那句话后再无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