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那天下着大雨,我无声地哭,终于知道爱情也有苦涩。
这段感情维持了不到两年,还没来及设想未来的初恋突兀地无疾而终,年少轻狂一下子沉淀下来,无边的寂寞又开始困扰着我。
这个时候我认识了石斌,一个除了长相之外没有一点符合我标准的人。
因为没有参加这个城市的中考,我进入这所重点中学颇费了老爸一番功夫,学校还专门出题考察我的成绩,发现我基础扎实,反应很快,人也老实听话,才欣然同意。这一番折腾让我错过了新生入学的时间,当我坐在高一六班教室的时候已经是开学一个月后了。
知道我来自首都北京,同学们多少有些艳羡和好奇,纷纷围着我交谈,很快他们发现这个人不知是天生内向还是瞧不起人,不管谁来搭话都是沉默寡言,问什幺都不知道,于是热情变成了失望,随之而来的是疏远和鄙夷。
而这正是我要的,当走进教室,发现全班的男生没一个能入眼的,除了书呆子就是粗鲁男,我就兴致全无了,不高兴的时候我连动嘴都懒,更不怕被孤立,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我承认我有些轻微的自虐倾向。一方面因孤单寂寞而痛苦,另一方面又宁愿选择孤单,享受寂寞,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忧郁让我有一种优越感。就像我从来不因为自己只喜欢男人而痛苦,反而因与众不同而沾沾自喜。可能这也是我后来喜欢上他的原因吧,不是有一句话叫&ldo;痛并快乐着&rdo;?
第一次见面有些滑稽,让他一直取笑到现在,也许就是第一印象的关系,他才会认为我有些笨。
对于那天我只记得是个好天气,因为不喜欢学校供应的午饭,就去外面买着吃,走过学校对面的报亭时,突然被人一把搭住肩膀。
&ldo;喂,有没有钱?&rdo;有些冲的声音,却很好听,是刚过变声期的青涩和浑厚的组合。
我抬头,对上一张让我的血流加快的脸孔,浓眉深目,五官端正而深刻,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精神不精神就要看鼻子,这人就有着一个挺直而神气的鼻子,他的嘴唇不薄不厚,颜色偏暗,却超乎寻常的性感。
&ldo;操,这个学校不该有傻子吧。&rdo;他嘀咕了一句,不耐烦地在我肩膀上一推,抬高了声音:&ldo;傻了你,说话!&rdo;
我踉跄了一下,醒悟过来,这人虽然穿着校服,却拦路要钱,还出口成脏,不是流氓也是痞子,我向来胆小,是不敢招惹这种人的,乖乖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八元钱。
想想因睡懒觉而错过的早点和殷切盼望的午餐,我壮起胆子问:&ldo;那个‐‐同学,能不能留给我几块买吃的?&rdo;
&ldo;你说什幺?&rdo;
那人竖起粗黑挺拔的眉毛,洁白的牙齿一闪,目光凶狠。
我一哆嗦,把钱往他手里一扔转身就跑。
&ldo;跑什幺?喂,小子,你他妈的给我站住‐‐&rdo;
我更不敢停,一直跑到喉咙发甜,蹲在地上喘气。
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经常见当兵的互骂和互殴,我却最怕打架,尽管肖畅说那是他们精力无处发泄的表现,也是联络感情的方式,所谓不打不相识,但是那头破血流的&ldo;相识&rdo;场景实在让我不能苟同,从此抵触粗鲁的人。
除了在球场上,肖畅一向斯文儒雅,虽然高大强健,却很少和人争斗,也从来不骂脏字,他有心爱的足球可以发泄精力,而我从小就沉静,没什幺精力可发泄。
第一次见面,我给石斌的印象是迟钝胆小,而他给我印象是粗鲁蛮横。
几天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我的教室把钱往桌上一拍,只说了句&ldo;小子,还你&rdo;就扬长而去。我不解的同时对他的评价又多了一个傲慢。
后来知道那天他只是临时想买书发现带的钱不够才向我借的,他以为这所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他,不过,可能全学校真的只有我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石斌。
他那时高三,从初中就在这个学校,听说他的中考成绩是全市第一,上高中后也是如此,老师们都希望他能在高考时也考出全市第一的成绩来光大学校的门楣。作为老师的宠儿和学校的希望,他的张狂和傲慢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听说他每门课的笔记和考前总结都有很多人出高价买,他每年靠卖这些挣出学费和零花钱。
我刚听说的时候,以为他家境困难,不甚热切地感慨了两句,却被同学耻笑一番,原来他的父母就职于某研究所,是有名的教授,工资除外,每年还有研究经费和高额奖励可拿。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在很多年后才恍然大悟,他上中学时卖学习笔记,上大学时炒股票,美其明曰不靠父母独立养活自己,其实是在攒他的创业基金,他对赚钱有一种狂热的偏执,我怀疑在他的生命里没有什幺比赚钱更能让他兴奋和有成就感,所以对他而言工作永远最重要。
※※※
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就象睡在一起的每个早晨。
他信奉一天之计在于晨,从来不睡懒觉,而我正相反,尤其周末,不到中午我是不会起床的,也不见得睡着,只是喜欢在床上赖着。
门铃煞风景地响起,本不想管,可是持续的&ldo;叮咚&rdo;声让我实在躺不下去了,起身打开门。
&ldo;果然没错。&rdo;
是他劳苦功高的秘书方田,她吃力地抱进来一个大箱子。
&ldo;你这人真没有绅士风度,看见一个女孩子这幺费力的为你搬东西,也不说帮帮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