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几天东坡肉,很是得了些老饕的喜爱,尤其对老人家的牙口。
丰腴肥美,不需要细嚼,吃进嘴里一抿就似化成了水,因此靠着这道菜,还真招来不少爱吃的客人。
林依心里美滋滋,但也没有就此夜郎自大起来,这会儿正指挥了丁泽刮鱼茸呢。
“林娘子,这鲢鱼可真大!”
丁泽按着林依的指示,片出鱼的两片腹肉,正顺着鱼肉肌理用刀刮,是为了防止鱼刺的混入。
林辰则在后面把刮好的鱼糜放进清水中漂洗。
阿团站在横排的最后位置,在用双刀边剁边翻找其中有无剩余的鱼刺。
“那是!”林依站在几人的对面,把阿团处理好的鱼糜装进大盆里,慢慢加水,用筷子搅打上劲,边道,“你是不知,江南水乡,可不仅仅指的是稻米充足,气候温和,还指的就是这水域多且鱼类繁多。”
林依甩甩泛酸的手臂,接着道,“其中能称为河鲜上品的,当然上数长江鱼,接着是湖,河里的鱼,最次的该就是池塘里的鱼了。
林依顿了顿接着道,“江里的鱼,小老百姓不一定能吃到,但河里的鱼怕是吃到吐了。而这池塘鱼,除非好吃的鱼种,不然似这鲢鱼,肉质柴,且刺又细,烧不好还一股子土腥味儿,普通百姓可不爱吃它。”
丁泽听的入迷,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是北人,惯常吃的羊肉较多,因此这一段时日很是开了眼界。
“那为何咱们还买这鲢鱼呢?”丁泽拥有好孩子,不懂就问的特质,有疑问就提了出来。
林依看鱼肉已经泛白,粘稠上劲,放下搅打的两双筷子,边净手边道,“这你可就不知了吧!这鲢鱼因为肉质硬,先刮后剁之后,肉质的硬却变为了弹。拿鲢鱼来做鱼圆却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丁泽长叹一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我一直跟着阿爹学做菜,却鲜少去问为何这样做。怪不得阿爹说我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说罢,眼里留有几分伤感,却无法排解。
林依瞥一眼丁泽,左手不停的虚捞出鱼糜,用虎口挤出一个鱼圆的形状,右手换了汤匙一舀,轻轻放入小火热着的温水中,动作一气呵成,“你不要多想,你现下里能捂到,何尝又不是你阿爹在天之灵,保护你呢?”
阿团听完狠狠的点点头,表示认同,“阿泽,你很不用如此,现如今能跟着林娘子学习新的厨艺,阿郎知道了,也只会欣慰的。”
“阿泽”是丁泽要求大家这样叫他的,他说他想忘记作为酒楼公子的过去,想脚踏实地的重新开始。
“对!泽哥哥,沈叔叔说,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林辰似模似样的摇着脑袋,给丁泽讲道理。
大家看的笑起来,正在这时,一道哭声似悠悠传来。
“阿团你去看看。”
几人中只阿团手还算干净,所以林依吩咐她去看看。
“嗳,林娘子,我这就去看看。”阿团放下刀,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转身往外走去。
正在悠鱼圆的林依,见鱼圆已养熟,正要舀了放进温水中时,阿团带了桃花过来。
“呀?桃花你怎么成这样了?”林依吃了一惊,只见桃花头发篷乱,眼睛与脸都肿的高高的。衣服上更是污渍斑驳,鞋子更是不能看了。
桃花在见到林依时,那已经红肿的眼里,又流出泪来,嘴一瘪,“阿姐”
“哎。”林依心疼的厉害,也不去管她叫错称呼,擦了擦手,牵起小姑娘的手,往外走去。
林辰也似被吓到,不敢发一言,只默默的牵起桃花的另一只手,小心的跟着。
丁泽与阿团看的面面相觑,不过到底也知,这不是他们能管的。
丁泽接过林依的活,学着林依的样子,把养熟的鱼圆全部捞了出来。
而阿团更是心细的拿了盆子,打了温水送去给桃花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