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惠跟大部分人的想法一样,孙莹在宫里当过差,定是谦虚谨慎,聪慧伶俐。如果孙莹能收了魏多田的心,当然最好,收不回来也没关系,曹成惠能保她荣华富贵,前提是孙莹能顾全大局。可是,叫她学学管家,她连客气话都没说一句就接过了账本,她自大又沉不住气。接了账本不说,三天两头的偷着接济娘家,手脚还不干净,成天显摆她那伺候人的差事、对魏家的规矩指指点点。那张嘴更是没有一时安分,东家长西家短的,曹成惠甚至怀疑,她是怎么在宫里伺候了那么多年都没被赐死的。孙莹做宫女多年,都没有被赐死,自然是因为她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是老实本分的,并不像如今这般喜欢搅弄是非。不知道是怎样的脑回路,让她在回到三家村以后,生出了高人一等的错觉,喜欢通过危言耸听和造谣生事,来获得关注。谁家媳妇刚进门就这样?真让她当了家,以后还了得?曹成惠是急了,否则不会瞎了眼。曹成惠是孙莹的婆婆,可是她也有公公婆婆,如果大房将来是孙莹当家,她的公婆立刻就会把他们的房子和田产分给其他弟兄。魏家五世同堂,虽然不是每一位长辈都拥有智慧,但是能把这么大一家子经营起来,精明的也不少,谁行谁不行,心里都有数。曹成惠把她三岁的孙子,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孙莹还以为这是曹成惠看重她。八年间,孙莹明里暗里地提过几次,可是曹成惠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孙莹以为这是曹成惠对她的考验,殊不知对她的考验早就有了结果。直到孙莹发现曹成惠时不时地提点王梅,她终于有了危机感。她曾经那么优秀,如今怎么能这么失败?得不到丈夫的心,儿子和她根本不熟。为了不再犯错,她一直省吃俭用,一家三口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家务活从来没有懈怠过,皮肤糙了,脸也黄了,背佝偻了,手指的关节越发肿大,她只能从妇人们的吹捧里得到宽慰。妇人们的吹捧能让她大富大贵、高枕无忧吗?不能,她得想办法拿回管家权。她是想管家想疯了,今日逮着谢澄安,必须问出个一二三。谢澄安才十五,山沟沟里长大的哪有那么多心眼儿?随随便便一套,就该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一定要传下去!萧明允打女人!孙莹红着眼睛,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你!”萧明允:“我怎么知道?我一个外来人、刚来就吐了血,差点死过去,若不是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传,我怎么知道。”孙莹深吸了一口气:……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传?嫂嫂们大气不敢出:……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传?萧明允:“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你以为魏大公子迟迟不娶,是在等你?”孙莹深吸了一口气:……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传?萧明允:“你家跟魏家攀得上关系吗?见过面吗?说过话吗?瞧过你一眼吗?醒醒,魏多田多久没有碰过你了?”孙莹深吸了一口气:……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传?萧明允:“有了孩子以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可是大家都在背地里可怜你。”孙莹深吸了一口气:……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传?萧明允:“呦,嫂嫂们都在啊,萧某眼拙,嫂嫂们一直不说话,萧某都没有瞧见。”六婶子咳了一声,垂着眼睛,嫂嫂们恨不得原地去世,这时候提她们干什么?何娘子:“我没传过、”吴娘子:“我也没有、”魏多田的亲姐魏姝姝:“我今个儿第一次听说,之前根本不知道,更不可能、”孙莹两眼一黑,晕了。谢小大夫抱着洗好的药罐子,衣服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渍,一个箭步冲到萧明允面前。胳膊?全着;腿?全着;还笑?那应该没事了?那为什么世界如此安静?不应该赶紧过来看看病人吗?嫂嫂们过于急切和不解的目光,终于把谢澄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好家伙!这是咋了?谢澄安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谢澄安愣了三秒钟,才想起来自己是大夫:“让开些,把她的衣领和腰带松一松。”何娘子大手一扒,差点把人扒光,谢澄安连忙说了句行了,叫魏姝姝掐着孙莹的人中,自己用针刺着孙莹的合谷穴和百会穴。孙莹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谢澄安那双关切、不,是很精明、很有心计、却总是装无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