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静:“得揉匀,揉光,不能有疙瘩。”她可是会蒸窝窝头的人。十五分钟以后,他们得到的是一团干皮裂缝,硬得出奇的面团,萧母作为前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面硬,应该加水。一瓢水下去,比例完全都乱了,两人开始了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死循环。萧明允原计划用掉四斤面粉,现在半袋子都加了进去。小郎君吃胖的速度跟这团面一样就好了,他想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郎君。计划中的惊喜可能给不了了,理智告诉萧明允,他们应该停止这种自大又愚蠢的行为。于是谢澄安再一次起迟,再一次着急忙慌地赶到厨房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张扑着面粉的脸。两双透着迷茫的眼睛,两双粘着面疙瘩的手,就那样杵在半空,该说是踟蹰不前还是进退维谷呢,大概是束手无策吧。当母子两个齐齐地转过头,用眼睛说出:“我们知道错了,救救我们的馍馍吧!”的时候,谢澄安没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谢澄安:“娘,我来吧。”母子两个齐齐后退,眼看着谢澄安变戏法儿似的,将面团揉得又光又匀。空气中含有野生酵母菌,能使面团自然发酵,同样含有野生乳酸菌,会使面团发酸。高温可以杀死绝大多数菌类,但是去除不掉酸味,可以加入适量的糖去缓和。把这一次发酵好的面团,留下一小块,就是俗话说的起面,有了这块起面,下一次面团发酵的速度便会快很多。谢澄安不知道这些名词,只是按照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在做,并且一眼就看出萧明允的问题出在了哪儿——手劲太大。揉面团的力度要适当,这种适当任何配方法都无法提供,只能从实践中领悟。谢澄安一整天都很雀跃,除了吃到香喷喷的白面馍馍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梦到他娘了。他娘给他买了很多好吃的,还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那头乌黑明亮的头发,不管他怎么扒拉,他娘都不生气。遗憾的是,他不记得他娘的样子,也想不起她的声音了,下次定要看仔细。谢澄安心情好,萧明允心情就好,一会儿功夫就猎到两只兔子,一只鸡。当他的箭正对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很肥美的大公鸡时,谢澄安一把摁住他即将松开弦的手:“它是跟我拜堂的那只!”从花仙子到笨鸡代替男子拜堂的公鸡,必须是母鸡第一窝孵出来的、未曾绝育的、雄壮的公鸡。严格挑选出来的吉祥鸡公,不仅能在拜堂前拥有豪华单间和至尊套餐,还能在拜堂以后,住进新婚夫妇的房间,好吃好喝的养着,直到新郎回来、病愈、或者挂掉。郑丰年坑了萧家很多银子,但在这件事情上,倒没敷衍。管理一方村务,想获得声望,总得办几件靠谱的事,郑丰年还是有些威望的,村里有重要的事,都会请他出面。这不,魏家六房的二媳妇郝箐,与八房的独子魏福田私通的事,瞒不住了。魏家。堂下押着个大肚子的女人,祖父、祖母、叔公、伯公、堂叔公、堂伯公、呜呜泱泱一大家子。八房婶子:“叔叔、伯伯、哥哥、嫂嫂,这肚子里也是魏家的血脉,咱们不如大事化小,把人抬到我们八房。”六房婶子、郝箐的婆婆:“我们花了三两银子娶的,妹妹一文钱不出,又想要媳妇又要想孙子,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不追究福田已经算是给你们脸了!”孩子得两个人才能有,这里的每个人都懂,八房也觉得理亏,不敢再说什么。郝箐只说了魏福田,就被堵上了嘴,其他的根本来不及说,要不是此事早有蛛丝马迹,他们八房认与不认还在两说。魏家六房有两个儿子,那年小儿子高烧不退,魏六叔和魏六婶便想用喜事冲一冲。郝箐年十三,外地逃难至此,跟她娘相依为命,魏家给的彩礼很丰厚,她娘便同意了。若成了,从此跟着魏家吃香喝辣,若不成,好好孝敬公婆,也是一种活法儿,可是这盲婚哑嫁的,谁知道公婆是什么样的人?成亲没几天,六房的小儿子就死了,从那以后,郝箐便成了公婆的出气筒,成天被说是丧门星,洗衣做饭全是她干,还经常挨打挨骂。魏家是三家村的大家族,冲喜也要模样周正的,受了六年欺负,本就有几分姿色的郝箐,反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八房的魏福田看上了郝箐,言语关切,行动暧昧,郝箐知道不可为,但人非草木,一来二去,郝箐就有了魏福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