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宁到了铁匠铺,看到史班和赵玉等七八个工匠围在车床旁边,左手端着稀饭,右手拿着包子,一边吃早餐一边讨论着什么,墙角地上放着一个组装了大半的织布机。03wx庞宁打了个招呼,说,“这么早就忙起来了!”史班喝了一口稀饭,说,“你才来呀,我们七点就开始干了。”庞宁呵呵陪笑,说,“别太辛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又去看那组装了大半的织布机。那织布机全是金属结构的,零件很多,看得庞宁啧啧称奇,说,“这有点工业大生产的味道了!”史班端着稀饭走过来,拍了拍那框架,说,“这是我改进了英国水力织布机作出来的,当然不一样。”庞宁怕史班把机器拍散架了,赶紧扶住,顺口说,“那不是一下子又跨越了三十年。”史班见了他动作好笑,说,“离上一台织布机都快三年了,再不跨越一下,我们还不喝西北风去?新机器水力驱动!材料充足的话,一人一天织四百米布没问题!”庞宁听了一愣,问,“质量怎么样!”史班撇了他一眼,说,“棉布/质量主要是轧花机和纺纱机的问题,可以改进的空间不大,但是总比原来那一批机器要好一些。”庞宁陪着笑问道,“你是意思是说产出来的布质量好一些是吧?”史班笑骂道,“不是布好些,难道还是机器自己长得好?”
庞宁听了这话放心了,冲那一帮工匠说,“史头领技术这么高超,你们跟着好好学学。”又说,“也别累坏了,回头我下山给你们买些瓜果来解解渴!”赵玉前段时间研究纺织机械改进,也老泡在纺织工厂里,和庞宁比较熟了,就答庞宁,“庞头领别急,估计不要一个月就能调试弄好了,定型了一次帮您做十台。”庞宁听了还要一个月心里一个咯噔,嘴上说,“好,好。我有些事情先过去了,你们忙,等下我拿瓜过来。”
庞宁出了铁器工厂,帮下山的赵如算了算路程,赵如昨天去昌化的,去帮董学普采购些水果种子,估计现在刚到昌化县城。要是赵如的水果明天回来,史班晚上又要骂自己骗他了。想了想,庞宁决定还是自己跑一趟昌化,先把给史班的瓜果拿过来,顺便看看在石碌修碉堡,好些天没回五源谷的秦明韬。|文学庞宁到鸿台下面马厩牵了马,扬鞭往石碌矿山那边骑过去。赵源在关上远远看到庞头领急吼吼骑马过来,眼看就近了小南关,赵源赶紧让人把关门打开吊桥放下,让庞宁过去。
庞宁骑马跑了一个多小时,路上见到赵德带着十几个汉子,牵着四台牛车运送水泥钢材,赵德远远便认出庞宁。山路窄,赵德让车队靠边让出路,自己缩着个头不吭声,庞宁倒没留意,快马骑了过去。到了石碌,却见这边一片热火朝天,秦明韬手下几十个汉子,都在做烧砖、和水泥这些技术活。还有四十余个黎人,在那里挖掘地基,搬运砖头,制作红砖泥模。矿山入口的管理处已经修好,山顶上的碉堡也已有一层高。
庞宁把马系在门口马栏上,走进管理处。一个年纪较大的老改水营在那里值班,见到庞宁来了赶紧站起来问好。庞宁问他,“有没有看见赵如?”那老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答说,“前天下山时候路过,在这里休息了会,后来就没见到。”庞宁点了点头,又问秦明韬在哪,老人说在山上指挥。庞宁徒步上了山,果然在山顶看到秦明韬。秦明韬不在工地上,也不知道怎么搞出来个简易测距仪,在山崖边上测算,旁边放着毛笔纸张。庞宁走近,秦明韬还以为是改水营的梁老大找他要水泥,眼睛还是瞄着测绘仪,嘴里说,“先休息一会,赵德下午就到了。”庞宁不禁好笑,说,“没事,我骑马先帮你运一袋过来!”
秦明韬这才知道是庞宁,笑着转过身来,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庞宁随口就说,“张员外见我有龙凤之表,要把女儿嫁给我做妾,我过去一趟,把这事推掉!”秦明韬被他的不要脸逗乐了,哈哈笑起来,说,“不容易,这瘦了几斤就是有效果。”庞宁笑了笑,转了个话题,说,“这些黎人好像也在帮我们干活呀。”
秦明韬看了看山下的黎人,说,“本来是来挖矿的,我每天每人十二斤大米雇佣,后来来的黎人越来越多。”庞宁算了算,想来用米也不多,说,“这倒不错,黎人混个温饱也不容易呀,问问他们这碉堡修好以后,愿不愿意帮我们种田,每个月再发点布给他们。”秦明韬想了想,说,“不知道春耕时候,这些黎人还愿不愿留在这里,到时候再说吧。”庞宁说,“也是,再说吧。”
庞宁又和秦明韬闲聊了一会,就下山去寻瓜果。走出石碌山,过了石碌河和昌化江交界附近的黄果镇,还没碰上赵如,便沿着大路一路骑到了昌化县城。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庞宁在县城两条马路转了一圈没看到赵如,暗自纳闷是不是在路上错过了,又看到有一家布庄,便停了马下去看看有没有生意可以谈。庞宁把马系在门口木头上,跨进那布庄门槛,正喊了一声掌柜的,却见一个女官婷婷袅袅走过来,一下子把庞宁看得呆了。
明朝的审美观,和二十一世纪的八零后,当真有千万里的差别。到了这个世界,穿越五人发现明人所谓的美女,不是眼睛跟黄豆般小小的囧囧有神,就是脸比鸭蛋还圆,自从穿越到这天杀的明朝末年,庞宁就没看到一个能上眼的女人。不想在这昌化县城里,庞宁竟突然遇到一个娇媚不过的女子,长得却正是后世最爱的妩媚相貌。十七八岁年龄,一米六五左右身高,丹凤眼,细柳眉,一张瓜子脸分外媚人。正如那最俗艳的花朵含苞欲放之时,添一份则过于荼糜,少一分则有失艳丽。两支细细长腿绷在薄薄的紧裤脚里,倒像两根冰柱似的,曲线一步一挪若隐若现,把庞宁眼也看直了。这女孩见庞宁盯着她的腿看,脸颊上泛出两片微红,走到庞宁桌前,问道,“这位公子今天买些什么布?”声音莺莺翠翠,甚是好听。
庞宁想,刚和秦明韬说要纳妾,这就见到小个火烧!又见这女孩被自己看得两颊微红,更添女儿娇态,当真是秀色可餐,哪里还记得做生意?心里大吼,“今天就买你了!”但这里终究不是五源谷,庞宁不敢太放肆。顿了顿,装出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就和这女孩搭话,一改跋扈语气,轻声轻气地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昌化,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从哪里来?”那女孩见庞宁跟他搭话,小脸愈红,咯咯笑了几声,盯着庞宁眼睛说,“公子说笑了!”庞宁被女孩两汪秋水快电得翻了过去,恨不得当场把她扑倒。好不容易缓过来,答她,“我猜你不是这琼州人。”那女孩眼波流转,侧了个身子问,“公子为何这么说?”庞宁料想猜中了,一下子实在没找到道具显示风流,只后悔没买把唐伯虎的纸扇来摇摇,说,“你身材这么修长,脸型是瘦瓜子脸,不像本地人脸型偏圆。”那女孩听庞宁这么说,嘴巴却微微嘟了起来。原来明朝风俗,却不爱女人修长高个,更不爱女人尖瘦瓜子脸。这女孩本来还以为庞宁会夸她丹凤眼好看,却听到庞宁把她缺点一一道来,顿时气恼。那女孩叹了口气,皱起秀眉说,“我家本在赣南,今年四野里兵荒马乱的,我大哥把田地都卖了,后来又听说琼州富裕,大哥上个月盘下这个布庄,我便在堂前帮忙。”
庞宁不知道女孩为何突然不快,又听她说身世,好奇这么妩媚大美人一路从赣南走到海南,居然没人下毒手,不知道他大哥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能保得他妹妹平安,莫非跟那张飞一样高头大马,那可怎么下得了手?那女孩见庞宁兀自浮想联翩,就说,“公子可见过我这里的布匹,我这里有山里客家编织的上好吉贝棉布,细薄精密,公子裁个三尺给家里娘子做身衣裳。”庞宁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听见吉贝二字,哦了一声。那女孩更恨他木讷,轻轻跺了一下脚,转身回去,掀帘入了后堂。一会唱着诺过来送布的,却是另外一个小二。那女孩再也没有出来。
庞宁也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只把布往背上挎包一塞,也没看到那女孩从后堂出来,大感失望,也没问价钱,留了半两银子在桌上。出了门,却又舍不得就这么回谷,在那布庄斜对面找到个酒家,喝了一斤烧酒,却没见到那俏姐儿出门。要在平日,他哪里会被这一斤酒喝倒,今天却是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牵到了自己的枣红马,当真是酒不沸人人自沸。庞宁趴在马上,走出昌化三四里路,才想起这是来帮史班买瓜果的,看看天色,已经快四点了,回昌化是肯定来不及了。庞宁调转马头往大路边的村落里走,看到有农家在田边种的菠萝蜜树,上面结着盆大的果子,居然借着沸意爬了上去,拿刀割了一个丢下来,装进马屁股上的大皮袋里。突然听到村子里有人叫“有偷瓜贼!”,庞宁吓得跳上马背,扬鞭就跑,跑出几里路见没有村民追过来,才把酒劲醒过来,缓下了马步。那枣红马背着庞宁,屁股上压着个刺儿果实,被加鞭儿的赶,这次当真是累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