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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青石板羽都也有,或者说,业都的青石板就是仿造羽都所制的。
十六年前,卓既白和李应亭攻入羽都时,就是踩着这样的青石板,一步步踏入了皇城。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血水混着泥沙,顺着青石板的花纹涓涓流淌。经过半个月的鏖战,街道上堆积的尸体比柴垛还要高。
卓既白那时二十六岁,李应亭比他小一岁。两人都是风华正茂、建功立业的年纪。
事实上,他们的确做到了。
羽都是皇城,也是王氏经营多年的大本营,若不清剿,则斩草留根,后患无穷;可若血洗王都,激起民怨,对之后的攻城又弊大于利。
攻入羽都已经一天,城内降将与本部将领摩擦四起,是杀是留必须当机立断。
可昭儿一直在哭。
他才一岁,微咸的泪水在细嫩的脸颊留下红扑扑的细纹。那细纹略一牵扯,便十分疼痛,他越哭,便越疼;越疼,便越哭。
卓既白抱着他哄,心疼不已。可怜的昭儿,你也知道弟弟不在了对吗?你也在想他对吗?你跟他一起来到这世上,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平安长大呢?
天机阁的术士说,双生子来到这世上,本就互为相克,终究是要死一个。
卓既白一刀剁下术士脑袋。
王氏的余孽要不要铲除,他要跟李应亭商量,但这些妖言惑众的术士,他一个都不会留下狗命。
卓既白带着亲兵一路砍一路杀,鲜血染红了汉白玉地砖,蜿蜒成绵延的蛛网。
他踏着尸山步上玄天台——那是神算天师泥人俑的所在。
原本金碧辉煌,承载着梁朝国运的玄天台一片狼藉。
金银器具被搬空、花脚烛台红烛泣血、冷了的烛液像雪地里倒挂在屋檐下的冰锥。四周的承梁柱布满刀劈斧砍的裂纹,满地的鲜血干涸后布满脚印的痕迹。
圣洁高挂的白绦,乱悠悠随风飘荡,卓既白剑锋划过,白绸一字裂开,那断裂的缝隙中透出远方两道身影。
雨过天晴,城中硝烟已尽,但见天幕黄昏残照。
夕阳斜照进大殿,落在李应亭背部。
在他对面,另一人全身束满铁链,跪在地上。细细看来,那人约莫四十五六年纪,头戴方巾,似文士模样;素衣麻服、腰系一条褐麻绳,松垮垂落大。腿。生得一副白净面皮,胡须修成精致模样。
卓既白紧握剑柄,他做梦也不会忘记这张脸——卓家的死仇、梁末乱世的始作俑者——泥、人、俑!
二十五年前,泥人俑入羽都为梁皇室占卜,得出“桃李子,得天下;十日卜,既得生”的预言。宰相王淳以“桃李满天下”和“十日”为由,抓捕了当时的太学名家洪早。
如果这个预言止于洪早之死,倒还相安无事。
可自那时起,这个预言就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九州上空,也成了王氏霸道横行的最好借口。
十三年前,王淳以“十日卜”易字为“卓”为由,勒令梁哀帝召父亲入羽都,讨金三千石,否则便大刑伺候。为救父亲,卓既白一人一马冲入羽都,接军令状,一年内必还清债务。
王淳彼时美酒佳人在侧,听闻此言,掷杯大笑。泼倒的酒杯落于卓既白膝前,他记下此仇,匍匐跪拜在地,只道:“但求丞相垂怜。”冰冷剑锋轻触脖颈,王淳的喝声自上方传来,“黄口小儿,岂非戏吾?立刻滚去,否则性命不保。”
卓既白抬头仰视,但见王淳宽硕身躯下藏着一团肥肉,虬髯及腰而脂粉满身,酒色财气无一不缺。
就是这样的人在治理天下。
“丞相莫虑,吾虽年少,自亦可往。一年之内,若未还金三千石,卓氏全族,但凭发落。”
王淳仍在犹豫,三尺青锋剑气如霜,卓既白心想:可惜一把好剑。
朗朗笑声自身后传来,王淳收起剑,笑脸相呼“至道大圣大梁玄法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