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方旭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是神色:&ldo;你现在爱上那个大学老师了?&rdo;林家乐身形震了一下,仿佛有种最隐秘的东西被人揭开来放在太阳底下,他愤怒了,回头厌恶地看了一眼贺方旭:&ldo;这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贺先生,背地里调查别人,恐怕是你们有钱人特别爱好的事,这种行径让我恶心。&rdo;贺方旭瞬间变了脸色,很显然,他触到了林家乐的逆鳞,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嘴巴动了动:&ldo;阿乐,对不起,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情况。&rdo;&ldo;贺先生,我林家乐行的正坐得端,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来问我就好,别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你这样侵犯我的隐私,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这样,只会加深我对你的认识。好走不送!&rdo;林家乐一字一句地说,言语成霜,没有半点热度。贺方旭顿时萎败下去,无力地坐在座椅上,眼睁睁看着林家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林家乐回到屋里,开始准备年夜饭,他这次完全将贺方旭抛至脑后,好像院子里根本没有一辆车子的存在,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他麻利地做饭菜,洗、切、炖、煎、炒,房顶上飘出炊烟,也飘出浓浓的香味。贺方旭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粒米未进,不由得饥肠辘辘,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但是他又不甘心,多待一会吧,也许林家乐会发恻隐之心,挽留自己。于是他就那么坐在车里,看着林家乐。天气真冷啊,他冻得都僵硬了。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和着冰凉刺骨的冷风不住地往开着的车窗往里灌,贺方旭最后只好将车窗关起来,开了暖气。林家乐趁菜都在锅里炖着,将春联拿出来贴上,原本破旧的屋子,贴上了大红的春联,立即变得喜气洋洋的,整座房子都鲜活起来了。林家乐拍拍手,看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屋继续做菜。雪下得越来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下去,灯火也接二连三地亮起来,陆续有人家点燃了鞭炮,在噼里啪啦声中开始吃年夜饭了。林家乐也摆满了满满一桌子菜,先给祖宗们摆饭。一边在门外点起了一堆纸钱,还煞有介事地拜了三拜。做完这些,也点起了一串长长的鞭炮,开始一个人吃起了年夜饭。吃饱喝足,刚收拾完碗筷。四叔过来了,他看见贺方旭的车子还停在那儿没走,车子上面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ldo;乐乐,那人还没走啊?&rdo;林家乐扭过头:&ldo;不知道,管他去呢。&rdo;四叔是个敦厚人,他估计这人和家乐是有过节的,但是也不追问,只是说:&ldo;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看他一整天都没吃饭了吧。今天过年,在我们家门口守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是有点不太好。我去叫他上我家吃饭去。&rdo;林家乐说:&ldo;四叔,别去,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走了。&rdo;四叔转头看着林家乐,叹了口气:&ldo;乐乐,这人跟你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但是狗都要过年的,就算是个叫花子,到我们家门口来,都是要给口饭吃的。更何况是你认得的人呢。咱们是厚道人家,做不来这种事。你不愿意理他,叔将他领到我那儿去好了。&rdo;林家乐有些委屈地看着四叔:&ldo;对不起,四叔,给你添麻烦了。&rdo;四叔摸摸他的头:&ldo;没事,别往心里去,四叔不是在责怪你。你是个厚道孩子,这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才不待见他。没事,叔去找他就好了。&rdo;四叔踩着薄薄的积雪,走到贺方旭的车前,敲了一下车玻璃,放大了声音喊:&ldo;喂,后生。&rdo;车里没有动静,四叔再敲了两下玻璃,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他站直身子回头来看林家乐:&ldo;没得动静。&rdo;林家乐也觉察出有些不对劲来,他走到车前,拍了一下车窗:&ldo;贺先生!&rdo;照旧没有回应,他试着拉了一下车门,门没有锁,一拉就开了,贺方旭满面潮红地靠躺在座椅上,呼吸急促。四叔伸手摸了一下贺方旭的额头:&ldo;呀,好像发烧了。&rdo;林家乐看了一下贺方旭,穿着单皮鞋,呢子大衣,里头是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这样的天气在寒风中站了大半天,会发烧一点也不奇怪。他犹豫了一下:&ldo;四叔,帮我把他移到屋里去吧。&rdo;四叔说:&ldo;要不还是带到我家去吧。&rdo;林家乐摇摇头:&ldo;算了,就搬我家吧。我前几天在西屋已经收拾出一张c黄了。&rdo;那本来是给春节里要过来的盛墨准备的,看样子要先给贺方旭用了。他不是不想将贺方旭送到四叔家去,可是大过年的,给四叔家送个病人过去,这不是添堵吗。叔侄两个费了老大的劲,才终于将贺方旭搬到西屋里去。四叔想了想:&ldo;我去叫谭医师来给他瞧瞧吧,今天先看了好,明天新年大节的,谁还去给他请大夫啊。&rdo;谭医师是村里卫生院的赤脚医生,专门给村里人看头痛脑热的小病的。林家乐替贺方旭抹了鞋子,盖上被子:&ldo;好,谢谢四叔。我给你拿个手电筒,你出门小心啊,慢点走,别滑着了。&rdo;四叔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林家乐看着躺在c黄上的贺方旭,踢了一脚c黄腿,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想要趁机来博得我们的同情是吧,烧死你得了!话是这么说,还是得去给他打水来冷敷退烧,又去炉子上熬了点白米粥备着,这人一天没吃东西呢。谭医师年纪大了,大过年的,还得出诊,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着黑顶着风雪过来,林家乐十分过意不去。连忙将瓜子水果的都准备好,开水也倒上了。谭医师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去给贺方旭量体温,烧到39°了,为了让他快点退烧,给他推了两针,留了点药,说明天还不退烧,再去找他,就走了。林家乐明天才不去找医生呢,新年快转钟的时候,林家乐从四叔家回到自己家里,因为子夜交接的时候,要放鞭炮迎新的。他先去西屋看了一眼,贺方旭躺在c黄上,面色还有些潮红,但是呼吸已经明显不那么短促了。林家乐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的食指,弯曲起来,去探他的额头,似乎烧也退了不少。林家乐收回手,准备回东屋去。盛墨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ldo;乐乐,过年好!&rdo;&ldo;盛老师,过年好!&rdo;林家乐还准备在转钟的那刻给他打过去的,没想到他提前打过来了,&ldo;应该我打电话过去给你们拜年的。&rdo;盛墨在电话那头笑:&ldo;有什么关系,我早点打过来,省得一会儿电话占线了打不出来,每年这个时候给我家拜年的人特多,电话没得空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