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临虽然反应极快地偏头避开了要害,但发狂的罗星弈根本不认人,直接咬上了瞿临的颈部,毫不留情。
牙齿咬破皮肤刺入血肉,在罗星弈的唇边,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交融着他嘴角的血液,滑过瞿临白皙的皮肤一同流淌到床上,晕出一朵红花。
瞿临闷哼一声,屈膝往罗星弈柔软的腹部一顶,抓住罗星弈吃痛卸力的一瞬,闪电般出手锁着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按了下去!
被压住的罗星弈还想妄动,瞿临都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摁住了罗星弈的背脊便释放微量电压。
电流通过两人紧贴的皮肤流窜到罗星弈体内,让他浑身一震,全身的麻痹不由让他被迫地卸下了力气。
而下一秒他的脑子仿佛被万剑齐插钉穿一般,疼到眼前都黑了下来。
痛苦的惨叫回荡在整个房间。
瞿临听见这声惨叫,心也跟着抽了一下,他捏着罗星弈下巴用力扳过他的脸,用大拇指擦掉其上的血泪,看着那双空洞的红眸,强硬地说:“忍下来!”
“死是很容易的,但死亡不能结束一切。”
罗星弈嘴角挂着鲜血,没有焦距的眼神痛苦而茫然,他小口抽着气,恍若沉入了无尽的沼泽,不得脱身。
瞿临低下头,鼻尖几乎都要挨上对方的鼻尖,目光如出鞘的宝刀,锋利又锐不可当的看着罗星弈的眼睛,似要把这把利刃插进他的眼里,一刀劈开其中迷雾。
而随着这把利刃一同劈来的,是他沉稳又沉重的反问:“罗星弈,人生在世,你还什么都没有做,你甘心吗?!”
“你现在尽可以不抵抗,被这种垃圾病毒吞噬,然后躺在这里僵硬腐败。我不会管你,也不会把你埋回晴岚市去!当年‘存火’计划为什么失败你不知道,你的亲人朋友没和你团聚,你甚至没有见过这个新世界真正的样子!你就要当逃兵了吗?像个弱者一样在这里哭命运不公,然后屈服?”
他问:“你平时那些旺盛的好奇心……都被狗吃了吗!”
“咳……”罗星弈咳嗽一声,睫毛颤动,像是有了些许反应。
他抬起手来,不知是无意识想要攻击,还是其他,被瞿临一把握住,死死抓住。
……是有人抓住我了吗?
罗星弈断断续续的想,是还有人希望我活着吗?
“对,”恍惚间,他听见有人这么说,“我需要你活下去!”
无尽的痛苦中,罗星弈的手指骤然扣进被子里,绞紧了被子,攥到指节泛青发白,手背青筋毕现,绷到极致。
原来还有人啊。那我,会活下去,为你……
为说需要我的你。
当晚直到天快亮时,罗星弈才终于从煎熬中解脱出来,倒头沉沉睡去。
瞿临也被他折磨地精疲力竭,整个晚上,没有一刻钟是放松休息了的。在罗星弈安静睡去后,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所有被情绪掩盖的困倦和一路奔波的疲惫都席卷而来,也伏在床上睡着了。
但他并没有睡得很好,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或许是因为罗星弈整晚哀嚎痛苦的样子唤醒了他多年前的记忆,梦里瞿临又回到了那个阴森黑暗的地下实验室。
其实后来那个实验室早就被毁掉了,瞿临也知道,他记忆里的那扇门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大,只是他那时太年幼,太恐惧,觉得那里大概就是地狱。
因为记忆太深刻,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扇门后的场景会是什么。
仿佛是在顺着他的想法,身边场景飞速变换。梦境反转,他无所行动,却已经站在了门内的房间——一个洁白干净到没有一件多余物品的空旷地方。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具幼小的身体,浑身都疼,灵魂都似要被碾碎。
而站在高处的母亲,隔着一层反着白色冷光的玻璃璧,如同神明一般垂视着他。
高高在上的,垂视着痛不欲生的他。
美丽的碧色眼睛里掉下一颗泪珠,却说:“无论用什么方法,活下来,我才会放你出来。神明不会怜爱你,我也不会爱一个失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