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医疗箱,瞿临脱了外套挽起自己的袖子,正好看到腕上的黑色金属手环,是罗星弈之前询问过说想要的那只。顿了一下,他把手环摘了下来,“咔哒”一声扣上了罗星弈的手腕。然后从医疗箱中取出消毒棉球和一次性输液器及针头,估摸着采集了260ml的血液。
虽然这一晚上都在奔波,但采这点血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撸起罗星弈的袖子,抽出止血带扎在了对方的手上。
在瞿临手中的输液器针尖即将挨上罗星弈的皮肤时,罗星弈仿佛被一根名为永远提防危险的本能之弦一拽,竟然在昏迷中转了转头,睁开了眼。
罗星弈不是很清醒,这可能只是他一个短暂的条件反射防御行为。半睁开眼后,罗星弈的瞳孔找不到焦距,朦朦胧胧地蒙着一层雾气,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液体,但不出两秒又将血尽数咳了出来。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好半天才控制着眼球转向瞿临,看见了瞿临手中的注射器,里面暗红的液体在车灯照耀下泛出幽微的光。
这时间罗星弈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古怪,他似乎不太能完全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可眼底的恸然又是那样清晰,连神色也染上了些悲伤。却不是对自己命运的。
这个表情真的很复杂,杂糅着不清晰的肌肉表达和一份无力的内敛,若不细看,或许没人觉得这会是一个表情。
然而瞿临却看懂了,他握起罗星弈瘦弱的胳膊,望进他写满不要白费力气的双眼,“你信我吗?”
罗星弈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在这短暂的清醒里,他足足看了瞿临三秒钟,然后提了提苍白的嘴角,似乎是弯出了一个模糊的笑。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便又闭眼昏死过去。
虽然罗星弈未来得及明说,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瞿临垂头看着自己手中闪着一点寒光的针尖,眉头不觉已经皱得很紧。他摸到了罗星弈的静脉血管,然后分了数次拿注射器一针一针地尽数将血液推了进去。
这样会有用吗?他也不知道。
做完这些,瞿临坐回了主驾位,重新发动了汽车,调好导航,向北方开去。
但是,他必须走下去。
第三十章:若不能死,便不能生
后半夜的时候,路边一家驿站小旅馆来了两位投宿的客人。
开店的是个一脸肾虚的青年男人,他一向晚睡晚起,这会儿旅店还没打烊,灯光招来了两位古怪的投宿者。
为什么说他们古怪呢?因为外面明明没有下雨,两个人却浑身湿透,形容狼狈,仿佛才从河里捞起来。更别提其中一人是被另一人打横抱进来的,头埋进那人的怀里,毫无生气地垂着手,露出的那截胳膊白得像死人。
这宛如恐怖片的画面哪怕是放到白天都让人瘆得慌,何况现在是深更半夜。瘦弱的青年男人坐在柜台后打了个寒颤,既不敢拒绝来人的进入,也不敢上前询问搭话。
来人脚步极快,他个子高挑身材健美,快速穿过大厅,走近了露出容貌惊人的一张脸,却差点没让青年男人当场跪下来。
——现在但凡是个会上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瞿临的村网通用户。
这下可是比恐怖片更恐怖的事情了!青年瞬间从凳子上蹿起来哆哆嗦嗦站在原地,见对方浅碧色的眼睛看来,吓得立马低头移开了视线,抖着声音说:“空、空房间……都……是!钱……在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