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的过程并不像电视上演得那么轰轰烈烈。
找回蓝月光的那晚,俞心桥睡得香甜,第二天醒来也神清气爽,全然没有哪里不适。
最初察觉到不对劲,是从房间出来,看到吧台上的恒温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刚把刺猬接到家时,布置刺猬窝的场景。
恒温箱插电就能用,里面的跑轮却是徐彦洹组装。俞心桥清晰地记得当时徐彦洹刚下班,见他手忙脚乱就上前说:“放着我来。”
为确认并非自己臆想,俞心桥还打开隐藏相册,翻到当时偷拍的照片。照片上徐彦洹挽起衬衫袖口,拿着螺丝刀弯腰摆弄跑轮,从穿着到姿势都和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如出一辙。
后来出门碰上隔壁邻居,两人闲聊几句,俞心桥发现自己精准地知道邻居姓许,职业是翻译,以及她家的猫名叫翘翘。
再后来,接受访问时,被问到在国外的求学经历,俞心桥本打算按照原计划以“记不清了”糊弄过去,可当记者拿出一张照片,问他对这处标志性雕像有没有印象,俞心桥脱口而出道:“有啊,每天去琴房都会经过这里。”
他的记忆拼图被一片片找回,从当年和徐彦洹分开后,到国外求学的六年,再到归国后发生的事情,重新回到他的脑袋里,缓慢无序,悄无声息。
而当徐彦洹得知他恢复记忆,第一反应是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挂的第二天上午的号。
拍完脑部CT未见异常,医生说选择性失忆本就多为心因引起,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恢复,有的人只能勉强恢复一部分,像俞心桥这样毫无预兆地想起来的情况也十分常见,大多因为心结解开,压力消除,所以自然克服了失忆症状。
并且没有引起头痛等不适反应,医生笑着说:“实在可喜可贺。”
虽然医生都说没事,徐彦洹还是不放心,给俞心桥开了一些益脑的补药。回去的路上,俞心桥坐在副驾翻看那堆保健品,当看到某种清脑复神液的功效为“改善记忆力”,适用人群为“记忆衰退人群和痴呆患者”,不禁咬牙:“我才没有痴呆!”
徐彦洹手握方向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俞心桥立马怂了,支支吾吾道:“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完全恢复了,怕虚晃一枪,也怕虚惊一场……而且,能不能恢复记忆,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知晓隐藏在时光缝隙里的那些秘密,并和徐彦洹解开误会,互通心意。那段两人相敬如宾,互动仅止于猜测和试探,甚至可能怨气弥漫的记忆,对他来说早已不再重要。
当下看似平淡的生活,庸俗的日常,才是他应该珍惜的。
听了他的回答,徐彦洹半晌不语。
然后,腾出一只手,拉住俞心桥放在膝盖上的手。
就这样拉了一路,一直到家门口。
这天夜里,俞心桥附在徐彦洹耳边小声说:“之所以不告诉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
“变回二十四岁……就不能叫你哥哥了。”
徐彦洹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能叫。”
徐彦洹正色道,“大三个月也是大。”
俞心桥叹气:“可是就没有年上差六岁那么带感了啊。”
“……”
后来,徐彦洹身体力行让俞心桥知道,哪怕只差三个月,也可以做到绝对掌控的霸道。
俞心桥爽得眼泪都出来了,羞臊地捂脸:“我现在是大人,不能总是哭了。”
徐彦洹被他逗笑,俯身悄悄地告诉他:“在床上流的眼泪不算哭。”
手指张开两条缝,黝黑的眼珠一转,将屋内的各个角落一番打量,俞心桥求知欲很强地问:“那在淋浴房,沙发上,窗户边还有钢琴上流的眼泪呢?”
“……还想在窗户边?”
不小心暴露了某些隐秘幻想,俞心桥赶忙又遮住脸:“我胡说的,你就当没听见!”
可是徐彦洹已经听见了,把人抱起来就往窗户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