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听了这话,发起了呆。一旁传来声音:“我还在你身边,或许你应该相信我们彼此的唯一性。”只有裴令能看见他,他也只能对裴令说话。可太唯一了。裴令想冷笑,但嘴角扯不起来。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裴予质看见他坐到了后排,微微一愣。但没再像上次那样盯他,坐进来之后,将几个口袋递到后面。裴令接过,翻了翻。一只袋子里全是药和包扎用的东西,一只袋子里装着打包好的快餐,还是热的,其他几个袋子里都是衣服。他有点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裴予质并不是一个需要旁人表达什么的人,大概已经习惯了安静与沉默,继续开车。这次车速要快一些,他们很快上了高速,裴令更是感觉要飞起来了。身侧早已经空空荡荡,以前也这样,在真正的裴予质出现的时候,他的幻想就会停止。这导致了原本就天天和裴予质在一起的生活,被这个人完完全全填满了,不留一点供他喘息的时间和空间。裴令在一开始的慌乱和恐惧之后,渐渐平复,回到了习以为常的状态。他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先把脏到没眼看的长袖脱了,光着上半身,继续给自己清理手上的血渍。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的感觉很不好受,但这里只有裴予质,这意味着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他的赤裸——裴予质在非礼勿视这种基本教养上,表现非常优秀。血迹已经凝结,他废了好一段时间才处理好,然后开始消毒。消毒的过程当然会疼,他提前做了心理准备,所以也只是抿紧着嘴唇,白着脸生生忍住骂出来的冲动。包扎的手法非常粗糙,属于裹好就行的风格。等他处理完伤口,后排已经被他弄得一团乱,到处都是棉花球和棉签,还有他的血迹。裴令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中竟然升起几分畅快。接着他翻了翻装着衣服的几个口袋,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衣服都很合他的喜好。最简单的款式,没什么设计,属于一套上就能出去遛弯,顺便烤个烧烤的风格。随便拿了一件长袖t套上,他看了眼同样染血的裤子,又抬眼看向后视镜。裴予质正专心盯着路。裴令做贼似的朝后视镜盲区缩了缩,然后开始换裤子。为了防止裴予质突然转头,他全程都盯着驾驶座,那样子更像个不怀好意的采花贼。换好之后,裴予质突然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你可以睡一觉,还有三个小时。”裴令还是不习惯与裴予质对视,总容易露怯,得强打起精神才能掩盖住。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你能稍微透露一下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你想把我带到深山老林里杀了呢?”裴予质没回答,但他忽然感觉车速又快了一点。又僵持了两分钟,裴予质忽然说:“袋子里有消炎药,天气热,伤口容易发炎。”裴令翻了翻,老老实实就着水吞了,然后又开始发呆。气氛没了之前的紧张,也不剑拔弩张了,反倒沉静得有点让人无所适从。裴令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向蜿蜒的高速公路,恍惚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裴予质曾经有带他去过某个地方吗?他想了想,没在记忆中找到类似的片段。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和记忆,都耗在了灰暗色的少年时代中。裴令想起了少年时代的开启。应该是那一天,有个脸生的同学找到他,递过来一个信封。那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叫他“小朋友”,然后说,你能不能帮我把信交给裴予质?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一章更新他们的少年时代校园中,无人的走廊角落,被叫到这里的裴令仰着脑袋,又看了这个男生两秒钟,发现的确非常眼生。不过没有关系,这种事情他经历过很多次了。自从两年前裴予质开始迅速长高,来表白的人越来越多。从他这里着手的人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了。因为如果直接对裴予质表白,只会收获一句冷淡的“不用了,谢谢”,但是如果让他转交,至少希望的泡泡会晚一点被戳破。这次他也想答应下来,可是很不巧。自己帮忙转交情书的事情,前段时间被宅子里的佣人发现了,他的养父母也就知晓了。他们让管家转达了意见,让裴令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所以这一次,裴令只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