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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打到你怕(第1页)

两个贼人在门外磨蹭半天准备撬门,哪知手刚摸上门栓平常所在的位置,咽唔一声开了,门竟然是虚掩的,两人窃喜搀扶着踏过门槛,才把后脚都抬进去,眼前一黑像是被布给罩住又被纠缠上了,紧接着棍棒开始铺天盖地的往两人身上招呼。

姜氏领着孩子在门后等候很久了,这些时日她睡得依然很警醒,两人跳进院子的时候她就惊醒过来,这回能看见院子里的两人身影,着忙唤醒大妞他们,一家人按照原先定好的对策井然有序的布置,经历上次的事情,又草木皆兵的被夜里到访的夜猫或是树枝掉落的声音惊吓好几回,心理承受能力得到质的飞跃,这回真的等来贼人上门,虽然还是有些紧张却并不惶恐。

两人在院里跌跌撞撞的时候,姜氏领着大妞大郎二郎偷偷将门栓打开,然后一人把着一根绳子静静候着,布是姜氏从个被褥上拆下来,早早虚挂在门上方,两人贼人一进门,四人几乎同时拉下手中的绳子,盖住两人后又抓住绳子转跑几圈,直到将两人紧紧缠绕住,打上几个死结,动作干净利落,默契十足,之前可是演练过好几回。

见没有防备的两人中招,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姜氏几人已经抓过身边备着的家当毫不犹豫劈打下去,二妞点着油灯从里间出来。

这一系列举措还是她暗示着大郎提出来,大伙讨论完善,她人小没有力道,退而求其次争取下照亮任务,至少比还在屋里酣睡的四郎要好些。

大郎几个手里都是扁担之类的木器,姜氏拿着家中唯一的重器——锄头,一阵劈头盖脸的乱打,褥单下的两人哀声阵阵,听到耳里很是爽快,毕竟精力不够,到后边都是歇一会儿打几棒子,众人不亦乐乎,二妞看着心痒难耐,也摸出块小木板子挑两人的软肋拍打好几下过过瘾。

再恨也不能把人打死,气出得差不多,一家子合力把两人拖出院子扔到大门外,捆绑好两人的手脚后把褥单解下,这是要回收的,然后进门落锁,回屋休息去,这活干的挺累人。

进门前二妞偷偷凑到两人的耳边冷冷地道,“还给你们准备了好多游戏呢,比今天的还好玩,下回再来啊。”声音还透着奶气,两人听着却惊出一身冷汗。

不知道两人是何时离开的,捆他们的脚的时候二妞特意让绑松些,还打的活结,次日清晨人们醒来,路经郑家大门前一切形同往日,只是陈婶天亮后不久专门过家来,她昨夜听到这边有响动,来看看孤儿寡母的是否有事,郑家人自然矢口否认,昨日打那两个浑人的时候都是关紧了屋门的,就怕惊动了别人,如果有声音传出也是细微的,只要不是被打的人说出来,谁来问都可以不承认。

被打的人名叫王大栓和陈二子,在西市口靠南的一条巷子里住,与郑家南北隔得有些远,以前都不相识。

郑家隔壁吴家的周氏爱走街串户搬弄是非,正好与王大栓的妻子因共同爱好走动得很勤快,有一日周氏又到王家串门子,就说到姜氏,王大栓也在家,他面皮不错白白净净的,就是一双眼珠总是晃东晃西,鬼鬼祟祟看着就不个好东西,平日里没少跟些不安分的小媳妇俏寡妇勾勾搭搭,听到后便起了花花肠子。

陈二子就是脸上有颗大痣的那个男人,长相凶神恶煞,家中行二被人二子二子的叫,到后来大名是什么恐怕连他老子娘都忘了,不过人如其名还真是个二,从小就被王大栓挑动着干些偷鸡摸狗的活,被家里打过无数次下回还照旧,后来家里给说了个同样五大三粗姓李的媳妇,人倒是很正派,不喜欢丈夫与王大栓过多来往,生下孩子后他到真的跟王大栓渐渐疏远。

这回王大栓使出吃奶的劲窜说,陈二子犹豫几回又惯性地听从他,两人在路上堵过姜氏三四次,自二妞撞上那回后姜氏就不再出门,本来事情应该就此打住,谁想王大栓对姜氏花容月貌一直恋恋不忘,胆大包天的想做那入室采花贼,自己一个人不敢又拉上陈二子。

两人第一回寻个漆黑的夜晚,不料吃了暗亏只好打道回府,养好伤后专门找个月色明亮的晚上又摸进郑家,这回更惨,被打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脱了形,要不是脸上那颗痣明显,陈二子差点被自己的婆娘打出家门,连着两次都吃下大亏,却连姜氏的裙边都没摸着,这回还差点被打死,明白这家的孤儿寡母也不是想象中的手无寸铁好招惹的,回家后两人都闭口不谈是怎么受的伤,不过陈二子的媳妇李氏猜测两人既然同时受伤,少不得是一道出去没干好事被人打了,恨的牙痒痒,每日使换着陈二子忙得陀螺转,他也是个怕老婆的,王大栓找上门来李氏不让见他也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为此王大栓的媳妇与李氏吵了几回还差点动手,后来也就慢慢淡了。

二妞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境况,反正再没人半夜里来摸郑家的门爬郑家的墙,日子一长众人也能放心在夜里安睡,姜氏依旧很少踏出院门,那几道沟依然捍卫着南墙,夜里还是会在院子里牵上几根绊脚绳,只有老虎夹被收回搁置在原来的房子,到了可以结冰的时节,就在墙围上泼洒水,漫长的冬日里又多了层防护网。

二妞回忆起这些前尘往事暗暗叹息,自己好好的阳光大龄女青年被硬生生磨历成了腹黑小萝莉,现在这具身体才八岁,养家活口已经三年,生活在这里她才深刻体会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真的是用血肉总结出来的……唔,有点过头,二妞童靴有时会犯女人的通病,偶尔天马行空无休止的感伤,即使她现阶段看上去离女人还有段遥远的距离。

二妞感慨完回过神,大郎他们都已经下炕,跟着姜氏和大妞一起收拾拣回家的菜菜叶叶,只剩她还窝在被褥里心猿意马,扫了眼地上扎堆晃动的黑脑袋,突然目光一闪,不对劲,刚才只顾着胡思乱想没现,大妞头上戴了朵玫红色的绢花,这是以前没见过。

明面上郑家是姜氏当家,其实她才是背地里的掌舵者,在别人看着是奇闻怪谈,一脉相承有些大大咧咧基因的郑家人,却是心安理得地把家交给个八岁的小儿来管理。

从她开始在防贼事件中出谋划策,显露出天赋异禀的聪慧,也不管合理不合理,遇事姜氏就喜欢跟她讲讲唠唠,都是些买什么粮熬什么粥的问题,二妞每回都忍不住表自己的意见,姜氏本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温娴性子,以前郑大虎就是她的主心骨,她只负责服从执行,现在现小女儿做事稳妥,还每每说出些新意,信任日深,最后信任变成依赖,主将挂鞋,后边的小兵跟着改帜,外边的人更管不着。

郑家人相处的情形很怪异,郑二妞前世在爸妈面前撒娇惯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对着家里的谁都是娇滴滴的小女儿姿态,除了三郎和四郎,四郎比自己还小三岁呢她没好意思,至于三郎,心里总觉得双胞胎后出来的才是大的,也是姐姐心理作祟。遇上事情这个娇滴滴的人便收敛性子披挂上阵,开始指点江山。

可以说郑家院子的老鼠又生了几个崽儿,她都一清二楚,大妞头上的绢花肯定不是自己出去买的,那么就人送的?大妞遗传了姜氏的容貌,也继承了她的好绣艺,多数时候都呆在家里跟母亲做绣品家务之类,这一年更是在二妞的刻意安排下个把月也不出门一趟,好端端的多出个头饰来,不知是否有猫腻,这个大姐温柔体贴得让她可亲,又单纯善良得让她可恨,就怕没什么心机的傻大姐被人骗了。小管家婆的职责之一就是事无巨细的弄明白家里生的所有事情,把不好的迹象扼杀在摇篮里。

“大姐,你头上的绢花以前没见过呢。”

大妞回头对着妹妹笑笑,道“二妞喜欢吗,大姐摘下来给你吧。”

二妞撇撇嘴,对这些俗艳的东西她可不敢恭维,偏偏这个时代流行,几个世纪的代沟她沟通不了。

“我还小呢,大姐戴着才好看,我就是问问怎么以前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秀梅今天送来的,说是秀萍专门捎回来的,还给了你朵粉红色的,也可好看了,收在那个小匣子里,你自己拿吧。”姜氏乐呵呵的道。

“我不要,也给大姐吧。”

姜氏无奈的看了小女儿一眼,“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像谁,小姑娘家的怎么就不喜欢这些,戴在头上多好看啊。”

这个问题没法讨论,“秀梅自己一个人吗,什么时候来的?”

“跟她家大姑一起,你们出门后就来了,坐了好一会儿,后来秀梅的二哥来叫就走了。”

二妞皱皱眉头,趴着身子把下巴搁在麦秆做成的枕头上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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