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之日如期而至,议事厅正中大方桌上铺了一张五尺见方巨大羊皮地图,慕清晏站在桌后,桌对面如扇形站立了五人,分别是连十三,游观月,王田丰,唐青与柳江峰。
“……你们于今日傍晚酉时初刻启程,酉时末行至邀月关,戌时动进攻。邀月关往后,依次为退止关,太清关,阳虚关,最后是羽化门,其后就是极乐宫正殿大门。”
慕清晏指着地图中的关隘一一道来,“聂瓷厉内荏,定是将最精锐的人马聚集在自己周遭,是以离极乐宫越远,守卫就越薄弱。邀月关与退止关至多不过两虎两豹镇守,想来你们破关不难。再往后,太清关与阳虚关就不容易破了。本座思量着,不如本座先行一步,替你们清除关隘强敌……”
慕清晏虽然年纪轻,但气势威严冷峻,行事周密果断,连战连捷,统领群豪至今无人不服,此时听他语带犹豫,似对几位新部下有不信之意,众人皆是胸口热。
王田丰先道:“之前攻伐四座总坛,少君总在一旁为我等掠阵,但凡遇到扎手些的敌将,少君立时将之除去,是以攻战至今我方并无大伤亡。如今投奔之人日众,咱们兵强马壮,若连前头几关都破不了,以后也没脸皮说为少君效力,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众人皆笑。
柳江峰道:“少君放心,卑职已将密探撒了出去,各处回报皆是喜讯。聂茨撬嘶酰之前咱们攻伐四座总坛时他不声不响,想着让咱们消耗力量,却不知人心向背犹胜于关隘险峻。他对熊千斤这等死命效忠的手下都能见死不救,任由四坛尽破,如今除了那几头不人不鬼的牲口,谁还愿意给他卖命!”
唐青也道:“聂炊嗄昀辞跃萁讨髦位,无才无德,除了玩弄权术重金收买之外没别的本事。今晚之战,少君就瞧好罢。”
慕清晏点头。
王田丰轻拍游观月:“你今日怎么了?平日就数你最饶舌,今日怎么一言不,跟游魂似的,昨夜撞鬼啦!”
游观月扯嘴强笑。
作为一名勤勉奋进的中等小头目,今日他天不亮就起身了,里里外外的巡视,谁知经过东侧的楼梯口时,一抬头正看见他那位年轻俊美的新主君一身素色寝衣,披散着漆黑长,拎着一个枕头从风小昭姑娘房中出来。
游观月张大了嘴巴――他一直认为新主君是个威严稳重的正经人来着。
被撞见的慕清晏倒面不改色,还跟他打了个招呼,拖着长长的寝衣袍子从他面前走过。
然后游观月就心神不定到现在。
“是呀,观月今日怎么神不守舍的。”慕清晏单手负背,眼神幽深。
游观月触及他冷电般的目光,连忙道:“属下本就觉得此战必胜,无可置疑,适才刚好又想到了一件趣事……”
连十三问道:“何事?”
游观月指着地图上一处:“第一关名曰邀月,这不是在等着卑职前去么?!”
众人哈哈大笑,王田丰更是笑锤他一拳:“就你胡话多!”
慕清晏微微而笑,游观月却连看都不敢看他。
众人在前厅议事,慕清晏身后数丈处是十六扇花梨木门,门后是一间小小的后厅,厅内坐了三人,分别是蔡昭,宋郁之,上官浩男。
宋郁之听了半天,疑惑道:“什么是两虎两豹?还有什么不人不鬼的牲口。”
蔡昭摇头不知,上官浩男解释道:“这是聂葱母的诨称,号称‘十虎六豹四天狗’。这二十人之前不是杀人越货的巨匪,就是隐居暗处血债累累的狂徒。”
蔡昭一点就透:“最厉害的是不是那个‘四天狗’?‘十虎’最次?”
上官浩男爽朗一笑:“风姑娘真聪明,说的一点不错。‘十虎’多半镇守在各处关隘,至于‘六豹四天狗’,聂茨鞘巧岵坏梅懦隼的,如今估计更是寸步不离身旁了。”
宋郁之想了想:“从未听过贵教中有这些人。”
上官浩男叹道:“本教虽然行事不择手段了些,但也不至于如那二十头牲口下作,他们是聂绰叫搜罗来的,这些年替聂闯掉了不少对头。”
宋郁之点头:“难怪这些年来贵教少有作为,原来是陷于内乱了。”他一直隐瞒自己身份,连称呼都有所避忌,不过言语间还是不□□露出些许意涵。
上官浩男双眉一扬,神情不悦:“北宸六派倒是没出内乱,这些年也不见得多兴旺!本教家大业大,难免出些不肖的东西,等除了那些蠹虫就都好了。”
蔡昭在旁叹息,宋三公子真是个少爷,忒不会说话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少爷也有少爷的长处,就是从不看人脸色,是以宋郁之对上官浩男的不悦全无察觉,依旧问道:“我若是聂矗就将全部人手集中一处,殊死一战,如此胜算岂不更大?如今一道道关隘的分散人手,岂不是容易被人鲸吞蚕食?”
蔡昭道:“你也说了‘若是’,天下哪有‘若是’啊。三师兄你勇武善战,悍不畏死,那位聂老兄是么?身为教主畏畏尾,巴不得战事离自己远远的,盼着对手被一道道关隘耗尽力气,等到了极乐宫门前他好来个以逸待劳。”
上官浩男神色稍霁:“风姑娘说的好。”
宋郁之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我们一关关攻伐,岂不正中聂聪禄常俊
蔡昭看看房梁:“这可不见得。我以为,慕少君必有奇招。”
“师妹何以见得?”
蔡昭向上官浩男努了努嘴:“师兄不如问问这位贵客的姓名?”宋郁之转头:“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上官浩男。”上官浩男得意的报出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