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龙环。」
女子先是惊愕了一下,脸孔涨红,「龙、龙环。你怎么了?心脏病发作吗?呃,龙王会心脏病吗?不不,这不是重点,有药可以医吗?药在哪?喂,那个小姐!」她对着侍女叫,「不要愣在那儿动也不动!妳知道药在哪吗?」
「她不会回答妳。」龙环抓着静彤的手,掌心充满生命力的温暖让他清醒了一点。「架子上,雪白红珠的瓶子…」
静彤冲过去,将那个瓶子拿过来,龙环饥渴的咽了两口,痛楚的表情渐渐缓和,但还在颤抖。
虽然还在巨大的惊吓中,但静彤却把心力集中在怀里的病人。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一只被关在地下伏流的应龙,几乎得不到什么医药上的帮助,而他生着重病。
吃力的将他扛到炕上,这个异族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一下子就好。」龙王大人轻声恳求,「我无意轻薄…但一下子,一下子就好。我已经很久没遇到活着的生物了。」
孤零零的,被丢在这个地下伏流。然后为了让她出去,那样大声的和神巫咆哮。
「…你想多久都没关系。」易感的她滴下眼泪,「我会在这里。」
龙环无言的松了口气。褪成樱花白的唇微微的沁出一点笑意。
醒来时,掌心空空。
他感到凄冷。但这是应该的、自然的。那女孩没有尖叫着逃走,反而照顾他,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他回头,愕然的看着坐在床侧捧著书的她。
「…静彤。」无意识的轻喊着她的名字。
她居然立刻红了脸,「呃…欸。你想吃什么?还是要跟着弄什么药?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办。你的女仆动也不动,话也不应,我急死了…结果只能坐在这里干著急…」
着急。她为我着急。
「我病倒的时候,她们是不会动的。」龙环吃力的坐起来,静彤赶紧上前扶他,像是非常熟惯服侍病人。「她们没有生命。」
静彤张大眼睛瞪着龙环,又回头看看神情木然却光润漂亮的侍女。的确,这些美貌侍女缺乏生命感,像是一个个木偶。
「她们是我刻出来的玉人儿。」龙环惨淡的笑笑,静彤体贴的拿了几个枕头垫着,让他舒服的坐卧着,他长年缄默的心流动着隐隐的暖意。「她们是一种低等级的『式』,没有生命。」
「…哇。」静彤有些头昏脑胀,像是一脚踏入了中国传说故事。
愚蠢的人类偶尔也会非常灵光。最少禁锢他的方法残酷而有效。这个强大的禁制不但让他无所逃脱,甚至隔绝了所有生命的进入。
原本残存的生命渐渐凋零、消亡,剩下他。
他怆然的望着黑暗,「这个地下伏流没有任何生命。」
「谁说的?」静彤本能的反驳,「你活着,我也还活着。」
龙环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惊异。自从他受剐被禁之后,每百年赛祭,会送一个他指定的新娘。这是他精心推算的结果,最有希望生育出子嗣的姑娘。
这些新娘,几乎都带着灰烬般的绝望和憎恨。这种绝望和憎恨,与日俱增。通常都没活多久,年就郁郁而终,最长的活不过十年。
当然,谁也没生下他的子嗣。他觉得,死人本来就不会生育。她们一进入地下伏流,肉体虽然活着,心灵和魂魄都已经死了。
但这个外地来的,被绑架的姑娘,却是活生生的,从肉体到灵魂。拥有暌违已久的温暖和善良。
这不对,这太残忍了。
他被关到几乎死去,他知道这是多么漫长残酷的徒刑,没有尽头。
「…我会设法送妳出去。」他悲感的笑笑,有些迟疑的,轻轻拍她的手背。
原以为她会逃跑,她却脸红着瑟缩一下,怯怯的轻抚龙环的袖缘。「刚刚,我听到你和神巫的对话。真厉害欸…用个水盆就可以显像,太妙了。」
「…妳把这想成法术发动的视讯就比较好了解。」他呆了一会儿,试着提出她能接受的解释。
「哇。」她惊叹,「你知道什么是视讯啊?」想想也对,他这个极大的房间满架子书,从旧到要散架的线装书到计算机杂志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