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瑜胡乱地想着明日的事,抬手扶上了马脖子,这些日子的奔波让这马儿瘦了不少。
“先找个店歇歇脚吧,你的马儿也该好好喂喂了。”夏和瑜对身旁的张翎说道。
“将军,我也该好好喂喂了。”张翎摸着肚子讪笑道。
“瞧你这出息。”夏和瑜嘴上骂着,脚步却没有停,带着张翎来到了清芳斋,这家酒馆是京城的一家老字号,也是夏和瑜平日无事的时候,常来喝酒的地方。
清芳斋的小二很热情地接过了夏和瑜和张翎手中的缰绳,将两人迎入店内。前段日子整日在忙着练兵,很久都没碰酒了,所以夏和瑜在点了几道招牌菜后又点了一壶好酒。
张翎口渴,趁着夏和瑜和小二点菜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倒茶喝。清芳斋的茶很香,是那种似岁月沉积一般的醇香。夏和瑜闻着茶香味儿,将自己的茶碗扔给了张翎。
张翎左手端着自己的茶碗将茶水往嘴里送,右手提着茶壶向夏和瑜的那只茶碗倒茶,看样子是渴得狠了。
“今儿晚上,陪我回趟夏府。”夏和瑜看着茶水从壶嘴哗啦哗啦地倾泻出来,幽幽地说道。
“噗。。。。。。咳咳咳。”张翎口中的半口茶差点儿全喷了出来,抹了抹嘴道:“夏府应该已经封了,将军你是打算。。。。。。”
“翻墙。”夏和瑜拽过自己的茶碗抿了口茶说道,“别跟我说你不会。”
“会会会。”张翎连忙点头笑道,“你们夏府的墙我年少时可没少翻。”
夏和瑜只是笑笑,埋首喝茶不再说话。
夏府的墙不是很高,因为早已被朝廷封了府,所以周围没有人把守,两人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翻进了院儿内。
一踏入院内,一股浓重的灰土味扑鼻而来,借着晚上的月光,夏和瑜可以看见往日清爽整洁的院子如今却铺满了碎叶烂瓦。院子里的几株芍药因为没有人打理已经干死,旁边堆满了桌椅木席的残骸。
夏和瑜轻移着脚步在府中走着,眼光扫过府内的每一处角落,张翎则安静地跟在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夏府值钱的物品怕是已经上缴了国库,只剩下些废材废物以及几间屋子。
夏府实际不小,可这样乱糟糟地堆满杂物就显得有些小了。夏和瑜从一堆杂物中敛出了一张弓和几只箭,甩了甩上面的灰土扔给了张翎,道:“这弓还能用,我很相信你的箭术,拿着明儿防身用好了。”
张翎接过弓箭摸了摸,挎在了背上。有些事夏和瑜不用说,多年下属兼朋友的默契让张翎很清楚夏和瑜明天会做什么。
第二日午时,军营外围了不少的百姓,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跪在临时搭的行刑台上面的犯人。
那人满头白发散乱地披着,身前放着一只酒碗和一张战旗,他的头发散在额前遮挡住面容,瘦如干柴的身子弓着,远远望去完全是一名年衰岁暮的老者。
“将军,咱们是不是想错了,这个人看起来根本不会是江公子。”张翎紧紧握着手中的弓背在身后,悄声对夏和瑜说道。
夏和瑜也紧紧皱着眉头,的确,远看此人的相貌根本不可能是江临渊,可若不是他,又能有谁会甘愿替夏老将军去死呢?夏和瑜在心里将自己此生所有认识的人都勾画了一遍,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正想着,行刑的时辰已到,刽子手用刀柄戳了戳刑台上那人的肩,又指了指地上的酒,示意他喝下去。
那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端起地上的酒碗递到嘴边,一口一口地抿着,就像在喝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