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幽深的双眸,默默地看着我。
我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那一段终究是过去了,各人命数不同,你如今是什么身份地位你自己最清楚,重责在身你为谁都好都不能这样作践自己身体,我不想再卷入你的生活,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整个世界都完全不一样了。”
劳家卓听着听着眼底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说:“你当彼德是朋友,有难处愿意问他都不愿找我,可是,映映,你明知道我多么想好好照顾你……”
他又轻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的黯淡下去,我真怕他在我面前昏过去。
我停止了这个话题:“好了。”
我伸出手:“你脸色很糟,进房间里躺一下。”
他撑着扶手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背部有明显的僵硬感。
待到他躺入床褥间,我替他松开了衬衣上的两颗扣子,他今天穿一件黑色的衬衣,略微敞开的领口越发地显得骨瘦嶙峋,英俊的脸庞白得几乎透明。
我总是要对他心软,禁不住放低了声音说:“好好睡一会。”
我半夜起来,悄悄推门进去,劳家卓睡得很沉,他睡前服过止痛药,没有发烧,只是昏睡,大约太累。
第二天是周日,我破天荒没有睡懒觉,早早起来在厨房煮早餐。
劳家卓醒过来,和我一起吃了早餐,我从他的包里翻出了他的药片,倒了水服侍他吃了。
早上我在沙发上加班做数据,劳家卓坐在一旁问:“要不要帮忙?”
我一手按错键差点把几份文件全删了,要命,问天借胆我也不敢屈尊劳家卓先生做这种几千块钱一单的小账目,我替他泡了一杯维生素泡腾片,他坐着坐着,又倚靠在我身上睡了过去。
傍晚他醒过来,精神好了许多,提议要带我出去吃饭。
我问:“你不回香港去?”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住几天。”
我问:“不用工作?”
他答:“这个礼拜稍微有空一些。”
劳家卓在家里住了四天,我早晨起来去上班,他跟着醒过来,替我收拾钥匙手机塞进包里,送我出门。六点我下班走出公司的大楼,就看到他从驾驶座上下来。
我每天洗手做羹汤。
他吃得不多,但看得出情绪很好。
其间苏见和梁丰年各来过一次,带了呈签文件过来请他批示。
我们在家里其实也并无多大乐趣,我已经习惯了多年的独居生活,也不太爱说话,他有时候也有公事要处理,我们至多就静静坐在一起各忙各的事情,他唯一坚持不懈做的一件事情,是会走过来在灯下熄掉我手上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