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想到宋栖然能回答得那么清新脱俗。
“我不是同性恋。”他说。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但我确实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靠!”刘能斌靠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很响地骂了一句,“你别给我来那套啊,什么我不是同性恋,只不过刚刚好喜欢上一个男人。就那骗鬼的玩意儿你也信?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就是天生的,写在基因里的,我就见不得有人整天强调那个,搞得好像就比天生的同性恋高贵似的。”
“我没有。”宋栖然辩解了一句。
“那你他妈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种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同性恋就是喜欢看男人多过看女人,给男的摸了会硬,女的就不行,没那么多道道。飞机打过没?又不是偶像剧,咋了,小鸡儿还非得认个主才能抬头啊?”
刘能斌的语气突然冲了起来,他好像特别排斥宋栖然的那种说法,一点没有一开始使劲套近乎的那种谄媚劲,像被突然点炸了,火气大得很。
不过他说的话宋栖然倒是听进去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告诉刘能斌:
“他确实摸过我。”
刘能斌眼皮一撩。
“谁?摸哪儿了?”
“我喜欢的人。”宋栖然回答,“摸了屁股。”
这么刺激?对面刚还满脸鄙夷的人一下来了兴致。
“然后呢,那你硬了没有。”
“硬了……那么一点儿。”宋栖然的脸红了,“但后来我也看到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不过那次我就没硬,所以按你的说法,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同性恋。”
“卧槽,你这都什么和什么……”刘能斌嘟哝了一声。他好像有点儿压根就不信宋栖然说的话,一脸扫兴地摆了摆手,宋栖然抿了抿嘴,也没有跟着去解释。
但他说的都是真的。
第一次见到赵孟的时候宋栖然才刚上高二,上学期刚开学那会儿,他在开学典礼开始之前被一个准备要上台发表国旗下讲话的女生堵在厕所门口告了白。
那女生和魏小龙一样也是田径队的,刚刚代表学校获得一个市级奖项,明年再推送省里参加青年赛,很有可能就获得保送资格。高中生活对她来说已经了无遗憾,倒不如趁现在,喜欢谁就讲出来。
宋栖然头次在厕所这样的地方被人壁咚,给吓得不清,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表达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搞好学习”这个意愿。
他以为这件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哪会想到同他告白的妹子竟是个性格豪放的,也不管他已经拒绝了一次,开始成天找理由黏着他,下课课间去班级门口守着,放学路上也跟着,连他住在哪里什么时间会从哪条小路上经过都摸得一清二楚。
宋栖然是清河人独自在省城读书,家里给他在学校附近单独买了一套房子供他使用,可是父母忙碌,平日里除了一个每天过来做饭打扫的阿姨,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宋栖然性格原本乖巧听话,平时除了学习就是画画,生活两点一线,非常简单。像那样突然被缠上,实属人生的头一遭。
他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尤其也觉得没有安全感。
那天下了晚自习,他就发现放学路上有人偷偷跟踪自己,可每次回头,身后都空旷无人,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宋栖然很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慢腾腾挪动着步子,直至走进一条黑灯瞎火的巷子,后背忽然一阵没来由地战栗,不等他反应,一抹黑影就已经从脑后闪过,校服下的屁股被人冷不防摸了一下,还抓了一把。小少爷浑身的寒毛一竖,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派出所报案。
那天值班的整好就是赵孟,他刚到省城,在六中旁边的中队做了辅警,每天处理些学区鸡毛蒜皮的小事顺便沐浴一下中学生的青春气息,没想到会突然接报案接到一个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