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赵冬喊了一声。他自觉老大不小了,被当着大哥和大哥朋友的面给爹教训很没面子,尽管爹说的道理他都明白,但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自己辛苦赚的工资还得上交一部分给大哥在城里买房子,他在自己家可还连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呢。
二十出头还没大接触社会的男孩子都会敏感些,还不等赵父继续骂他什么,赵冬便板着脸,一推桌子出去了,连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也没说。
赵父在他背后摇头,叹气叹得天响。
赵孟也不说话了,他难受,不忍心看弟弟因为自己而在家中受这些委屈,可也不想第一天回家就和爹妈把话摊开来说。
国庆有七天假期,这可能是赵孟最后能孝敬爹妈的七天,能拖一天便多一天,太早说穿了,赵孟不舍得。
他也叹气,不再有胃口吃饭,不拿筷子的那只手垂到桌下,被宋栖然悄悄地捉去了握住。赵孟眉心一颤,赶紧看向对面,爹妈没发现,宋栖然是看准了时机的。他摩擦着赵孟冒出薄汗的掌心,动作不轻不重,也不暧昧,只有无声的安抚,平复着赵孟难言的心绪。
“真的不用找你弟弟再谈谈吗?”
吃完饭躺在赵孟床上休息的宋栖然问。他抬头看天花板,又从天花板一路看到四周的墙壁,墙上的海报、书橱、靠墙角的一张书桌和桌子后面敞开柜门的衣柜,屋里到处都是赵孟生活过成长过的痕迹。
赵孟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门边的马札上,借着灯光捕杀最后几只坚挺的秋蚊子。
“没事,冬子是有点闹脾气了,但过一晚上就会好的,他从来不和我怄气的。”
宋栖然翻过身来,趴在床沿上看着他。
“有你这么好的大哥,换我我也不会同你怄气。”
他想了想,又说,
“不过算了,我还是不想要你这样的大哥,我不愿意做你弟弟。”
“不做我弟弟你想做什么?”
赵孟刚咧嘴一笑,宋栖然的手指就戳了过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戳戳赵孟的嘴巴,赵孟的手指,又戳戳赵孟两腿间的玩意儿,指尖在边缘上流连着,“这些都比做弟弟好,我更喜欢这些。”
“妖精。”赵孟突然倾身,狮子狗似的拿牙咬他,他逮住了宋栖然来不及撤回的两根指头,没舍得使劲,只在上边留下一点点浅的不能再浅的牙印,他站起来拍了拍小孩儿的屁股,
“晚上冷,睡觉老实点,别蹬被子。”
说是那么说,夜里虽然降了温,但赵孟关起房门来,把宋栖然压在怀里抱着睡的,他体温高,又把宋栖然抱得结结实实,一丝凉风都灌不进去,宋栖然睡得很沉,连赵孟起身开门的动静都没注意。
半夜里爬起床来尿尿的赵冬,在穿过院子去茅房的路上遇到了他光膀子单穿一件背心的大哥。他揉揉眼睛,很惊讶,但脑部活动明显有些迟钝,整个人还没睡醒。
“哥,你大半夜不睡觉到院子里来做什么?”
赵孟没回话。他在挑水,为了避免声音太大吵着其他睡着的人,他用的是塑料小盆,一盆盆地把大缸里储好的水舀进壶里,放到煤炉上烧开,再倒进水箱,用泵打进浴室的热水器。
赵孟家的浴室是后边才装修的,虽说买了一个淋浴器装进去,但是却没有接自来水管,全家人还在用院子正中央的人工水泵,需要提前把水打出来在水缸里沉淀好,弄好以后刷牙洗脸洗菜烧饭都用那一杠子水,谁想洗个热水澡都得提前自己烧水准备。赵琳回了家便偷懒不喜欢洗头也是因为不愿意废这个功夫。
这会儿才刚过四点,赵孟估摸着他再烧上两壶热水可能正好管够,他没忘记宋栖然有大早上起来得先洗澡的习惯,家里早上不会有那么多的热水,他便半夜爬起来给他先准备上。
赵冬打了个哈欠,木木登登地看着他,赵孟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过来亲昵地摸了一把弟弟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