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头晕目眩地靠在门上,精神萎靡地动了动喉咙,薄唇越抿越紧,身体突然一个剧震,逼着他抬手堵住鼻口冲进浴室,重重地扑到洗手台前呕吐起来。他胃里没什么东西,注射过量的信息素遮盖剂混着胃液涌出口腔,在味蕾上弥漫一股酸苦厚重的药腥气。
他拧开水龙头,狠狠朝脸上甩了两把自来水,又胡乱漱了漱口,眩晕终于稍微减轻了些。
镜子里,水滴像眼泪一样滑下沈巍通红的眼角,像是在可怜他、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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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回到办公室整理私人物品时,赵云澜的电话就掐着点地打了过来。
——“老婆老婆!下班了没有?”
沈巍懒得计较他嘴里那些贱兮兮的称呼。“马上要走了,你结束了聚会?喝了多少酒?”
——“没喝、没喝,我听你话呢!我可跟你讲,我姐夫今天带我去的那家酒店,一道清蒸松花江鳜鱼做的那叫一绝,可惜全让他家那俩小崽子吃光了,我连鱼脑袋都没捞到。”
沈巍笑道:“不就是一条鱼,我买来做给你就是了。”
——“哎!还是我老婆心疼我,知道我话里什么意思,我可在家里大爷一样等着你伺候了?”
末了还用力“吧唧”了一下听筒以作感谢。
赵云澜蹲在沈巍的家门前,挂了电话,瞪着门锁哼哼两声,喷出一口酒气。
三天了,他大爷的,沈巍,你躲了老子三天了,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办了,我就改和你姓!那松花江鳜鱼只有靠东边的繁华区有卖,沈巍乘坐计程车从龙城大学往那去都需要二十分钟,买鱼算他十五分钟,再从市场折回家里,一个小时也没了。
这一个小时,够他赵云澜成就丰功伟绩了。
他往嘴里塞了一个棒棒糖,掏出撬锁工具,摩拳擦掌地闷头苦干,脚边放了一个装满生活用品的纸箱,这架势明显是要侵占鹰巢。
你不往老子这里来,老子还不能往你那里去?
门锁“咔哒”一声,赵云澜嘿嘿一笑,抱着东西就鬼子进村了。
沈巍居住的房屋里有一股清冽的花香,赵云澜贪婪地将它们全部吸入肺里,全然不知危险正像悄然接近的鸟蛛,用布满毛刺的节肢在他身边布下陷阱,将Alpha残留的信息素织成赵云澜无法逃脱的一张大网。
赵云澜的心跳开始加速,是因为摄入微量Alpha信息素受到了影响,他并不在意。他现在正做贼一样偷偷潜入沈巍的房间,紧张又刺激,身体上不论有什么反应,对他来说都是正常的。
他走进沈巍的卧室。当一个人对另一个情有独钟,他所贪图的就不仅仅是这个人光鲜亮丽的表面,这种表面一个人能看到、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能看到,只有在小小的卧室里,一个人才会卸下一切伪装,毫无防备地呈现最真实的一面,赤裸着皮肤酣睡在柔软的被褥中。
赵云澜想要靠近这样的沈巍,仿佛他们能从此如胶似漆、再无隔阂。
他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喜滋滋地摆放在靠近沈巍的旁边——毛巾、牙刷、水杯、相框还有枕头,成双成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袜子、内裤,应该塞进床头的柜子里——
成堆注满蓝色药剂的针管突然扎进赵云澜惊愕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