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气旋缓缓的荡散。
出现在神社中庭广场上的,是两个相对的影子,他们通体漆黑,仿佛黑曜石铸造的神像。
宫司踏出气旋的包裹,十万人的灵魂为他重塑了生命,现在他是踏上神坛的新神,却依然带着解不开的困惑。他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也有镇魂石?”
路诤也踏出一步,“你叫它镇魂石么。”
宫司的眼皮跳了一下,一缕缕淡淡的黑气从他的脸上腾起,“年轻人,我们没必要打生打死,世界很大,我们可以彼此分享。”
路诤缓缓走向他:“很慷慨的提议,不过真可惜,我说过要宰了你。”
“拦住他!”宫司脚下的阴影忽然动了起来,像是黏菌那样伸出黑色的触手,扎入他周围的村民的背心。
黑色的触手鼓动着,将力量分享给那些受他控制的村民,他们的四肢和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润起来,从干枯的尸骸重新化为人形。他们的灵魂不完整,所以才需要不断吞服同类的血肉来汲取灵魂以维持自我的意识,现在磅礴的灵魂力量补完了这些缺陷。
村民们身上不断冒出淡淡的黑烟,那是外溢的灵魂力量,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具具燃烧的木炭。
转眼间,这些村民从尸鬼进化为神之侍从。
宫司在说话的时候就准备了这一手,他没有真的想要谈判,世界上不应该有两个猛鬼之神,就像关都不会有两个皇帝。
进化后的神侍一字排开,向缓缓靠近的路诤发起冲锋,这些人生前是他的爪牙,现在更是他的军队。
然而路诤突地消失了,他化为地上的一片影子,影子飞速地闪动,快得像是一道黑暗的闪电。下一刻,他直接出现在一个神侍的背后,漆黑如墨的手从他的后心捅入,然后破胸而出。
路诤冷冷地把手拔了出来,把手中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捏碎,随手丢了出去。
黑烟从巨大的伤口中涌出,神侍的血肉溃散,化为一具漆黑的骷髅。那具骷髅发出尖叫,他跌落在地,如沙塔般坍塌成灰。
四周的神侍合围上来,但路诤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从两侧把手抬起,像是拉斐尔所画的,耶稣的复活。幽灵系能量顺从的在他身侧环绕,凝结出一个个黑暗的光球。
他现在是幽灵系领域的主宰者,他能轻而易举地操纵幽灵系能量,就像是神支配凡人的生命。
刚才他杀死那名神侍的是影子偷袭和暗影爪,现在他要试试另一个技能了。
路诤反手握住那些黑暗的光球,将它们一个个掷了出去。光球穿透那些围攻过来的神侍,他们冲锋的身躯忽然定住,像是被拔去了电池的机器人。神侍们缓缓跪倒在地,一个呼吸间,他们的身躯化为石头,再一个呼吸,石头化为尘土。
他对这些被幽灵系能量强化过的村民们没有兴趣了,神侍也好,尸鬼也罢,在真正的支配者面前,那只是一具具可怜的傀儡。他们残破不堪的灵魂被禁锢在早已死去的身体上,就像是因为诅咒死而复生的吸血鬼,真正的仁慈,是允许他们安息。
“欧拉欧拉欧拉!”路诤加速向宫司奔去,把一个个拦路的神使撕成碎片。
宫司死死盯着狂奔而来的年轻人,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侥幸心理,眼前的这位和他是同等的存在,是灵魂领域的支配者,已经彻底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宫司的脸上闪过一抹惧色,他脚下的阴影剧烈地抖动起来,一根根黑色的触手从阴影中伸展,像是长矛一般向着路诤那里投射出去。
这些是高纯度的幽灵系能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洞穿水泥、钢铁,甚至灵魂。
但路诤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些飞掷过来的触手,随手挥舞,那些幽灵系能量转瞬之间就彻底荡散。他就像是希腊神话中逆着箭雨发起冲锋的阿喀琉斯,这位英雄曾在冥河中沐浴,因此万物都无法让他受到伤害。
宫司脸上的恐惧更甚,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幽灵系能量对两位支配者的服从是等价的,等闲的攻击不会有任何建树。
他把自己的意识向外扩散到极限,这一刻,镇子中游荡的尸鬼和猎杀活人的怨灵们忽地停住,转向同一个地方,像是朝拜先知的僧侣,灵魂像是蒸发的露水那样从它们的身上析出,缓缓汇聚在一起。
此刻,已经攻破了中心广场的尸鬼们同时停住。从屠杀中侥幸逃过一命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指天,他们才看到灵魂的潮汐向镇子的北面汇聚,如同一道道奔流入海的湍流。
宫司发出狂笑:“来吧!”
灵魂潮汐蓦地降下,潮汐中几乎包含了月见镇中所有的亡魂,这些灵魂在他面前凝结成晶,化为一面面黑色的镜子。无数面镜子垒在一起,层层叠叠,像是一座黑水晶铸成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