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下阶梯没有多远,便瞧见了不远处似乎正等着谁的水神。
润玉与旭凤对视一眼,连忙过去见礼:“水神仙上。”
水神没有理会旭凤,看向润玉道:“夜神殿下,不知星儿此刻,可仍在璇玑宫?”
润玉道:“是,星儿正在璇玑宫内小睡歇息,估摸着也快醒了。请仙上放心,稍后星儿醒过来,润玉便送她回洛湘府去。”
“嗯。”水神点点头。
旭凤微低着头,也跟着道:“稍后,旭凤也会亲自将锦觅送回洛湘府,请仙上放心。”
“什么?”水神眉头一竖:“觅儿在火神那里?”
旭凤察觉到水神的态度,只以为是方才在殿上的气还未消,因此也不敢多说,只老实回道:“昨晚旭凤邀了锦觅到栖梧宫一叙,只是恰好出了……中途离开,想来锦觅应当还在栖梧宫,并未离开。稍后旭凤回去,便……”
“不劳火神费心了!”水神打断旭凤的话:“本神,这便亲自去将觅儿接回。”说罢,抬步往栖梧宫的方向而去,旭凤见状连忙跟上,只有润玉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匆匆离去,叹了口气,抬步回了璇玑宫。
润玉回到璇玑宫,直奔玉衡殿而去。抬手解了结界,轻轻地推门进去。
靠在床边的魇兽先回过头来,见是润玉,十分高兴地凑了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润玉挑眉看着眼前的魇兽,自然看出它是吃过了。想来,是昨晚吞了辰星的梦境。
润玉还没来得及细想,床榻上传来响动,他连忙抬步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将恰好醒来正坐起身的辰星扶起。
“星儿醒了,睡得可好?”
辰星迷蒙着眼睛,见是润玉,扯起嘴角笑了笑,转过身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里,撒娇似的蹭了一蹭。
他极自然地揽住她,低头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一下,感觉怀里的人顿了一下,而后又将自己抱紧了两分,唇畔的笑意也深了许多。
“……看天色,已经天亮许久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润玉拍了拍她的背,想了一想,将昨夜之事对辰星悉数道来。辰星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润玉低头看她,见她神色十分复杂。
“怎么了?”
辰星叹气:“前两日,我还想着要想办法弄清楚,天后寿宴那日鼠仙是不是故意算计锦觅,不想……”
润玉想了想,问道:“星儿,可是怨怪鼠仙?”
辰星点点头,复又摇摇头:“若是站在锦觅姐姐的立场上,他刻意算计,令我的妹妹置身险境,我自然是生气的。我这人,一向护短,他若安好无事,他日我定会想办法让他知道厉害,下次不敢再算计我的亲人。可是……若我不是锦觅的姐姐,我倒……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和大义。”辰星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匡扶天道,义不畏死。可惜了……”
润玉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口:“星儿,不会觉得他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么?”
辰星侧了侧身,换了个姿势,躺倒在他怀里:“永远光风霁月,不染权谋,不事手段,还能成就大事的人,大概只存在在话本子里面罢?”她在他怀中,看着透过窗棂的天光:“他心中有无论如何,哪怕身死魂消,遍染骂名,都要达成的事。心中既有此所执,有此所求,为了它放弃了一些个光明正大,行些手段,在我看来倒很自然。只要心中尚有一条底线,能把得住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能断得清什么东西能舍弃什么东西不能舍弃,就已经足够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啊,不过是选择罢了,选了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东西,便必然要舍弃另外一些。求的越多,越大,要舍的,想必也会越多越重。因而,这样的事,其实也不是谁都有魄力做的。我做不到,却也不会去指责那些做到的人。”
润玉抱着她的手臂无声地紧了一紧,闭上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星儿,是聪慧,而又通透的。
辰星感叹完又默了默,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要起身:“阿玉,赶紧送我回去罢。那鼠仙与爹爹关系似乎很是不错,他如今……我想快些回去看看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