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英《莺啼序·春晚感怀》
残寒正欺病酒,掩沉香绣户。燕来晚、飞入西城,似说春事迟暮。画船载、清明过却,晴烟冉冉吴宫树。念羁情,游荡随风,化为轻絮。
十载西湖,傍柳系马,趁娇尘软雾。溯红渐、招入仙溪,锦儿偷寄幽素。倚银屏,春宽梦窄,断红湿、歌纨金缕。
暝堤空,轻把斜阳,总还鸥鹭。幽兰渐老,杜若还生,水乡尚寄旅。
别后访、六桥无信,事往花委,瘗玉埋香,几番风雨?长波妒盼,遥山羞黛,渔灯分影春江宿。
记当时、短楫桃根渡。青楼仿佛,临分败壁题诗,泪墨惨淡尘土。危亭望极,草色天涯,叹鬓侵半苎。
暗点检、离痕欢唾,尚染鲛绡;躲凤迷归,破鸾慵舞。殷勤待写,书中长恨,蓝霞辽海沉过雁,漫相思、弹入哀筝柱。伤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断魂在否?”
落款和陈抗美在客厅里摆着的所有毛笔写就的作业一样,“潞城抗美悼亡妻援朝书”。
“妈妈!妈妈!”甜甜抗议,只因陈雨越念声音越小了。
“先吃饭,先吃饭!”孙大力张罗着,打破了僵局。“孙!大!力!注意你的脏脚!走路看清了,别踩着我的诗!”陈抗美猛咳一声,提醒女婿,他回头再一次试探兼命令小女儿,“陈雨,六月、六月,我见到诗集!”“我去问问,我去问问。”陈雨满脑门官司,她拍了几张发给曾文文。“到时候,我去老年大学诗词班和书法班一发书,他们准说,嘿,这老头,真有你的!”陈抗美踌躇满志。壮壮和甜甜打闹着,互相拿抱枕砸,陈抗美在饭桌前,倒上一杯老酒,第六遍喊外孙外孙女,“来吃饭啦!”
陈雨接了个视频连线,来自郎因,郎因问完全家好后,忙着和陈雨对口供,“三十晚上,好歹和我爸妈拜个年!记住,我说你寒假一放就回潞城了。”“怎么还不过来!”陈雨挂掉电话,发现壮壮和甜甜还在疯玩,陈晴着急忙慌地收着姥爷的墨宝。“这要是我们小时候,早就打到脸上了。”陈雨听着陈抗美第七遍喊“来吃饭啦”,心有余悸地回忆。
“两个月前,爸还打了我一巴掌。”陈晴小声嘀咕,陈雨帮着她卷写着诗的宣纸。“为什么?爸还打人?”陈雨眼睛睁得有卷纸筒筒口那么大。“我给壮壮一巴掌,我发誓!”陈晴举起左手两只指头,“一秒不到,老头甩我一巴掌,他说,你敢动壮壮一下,试试!”陈雨忍俊不禁,“可以想像,隔代亲!”
晚饭罢,梳洗罢,陈雨才注意到潞城一中99级群,半年没有人说一句话,今天因她和齐星的对话而沸腾。在陈雨“不是像,就是我”后,起码十个人打出干瞪眼的表情符号,还有十个人打出心形眼,流口水的表情,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终于,中文原名马丽,而今旅美的玛利亚,发了句语音:“大才女、大帅哥,你俩究竟见上没?”
“见上了,见上了。”陈雨半靠在床头回,陈晴在洗漱,她今晚不回去了,姐妹俩一贯的规矩,陈雨回来都要和陈晴睡几晚,彻夜长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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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和甜甜在另一间,一个已经睡在另一个肚皮上。
“然后呢?”群里,玛利亚追问。“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陈雨打出字,发出去,想想没妈了,又撤回。
有人敲出表情,表情附字:“别撤回啊,怀孕了,大家一起想办法”。
陈雨“噗嗤”一声笑,人啊,什么时候认识的,任何时候相遇都像初识时的年纪和氛围,这感觉又像回到中学上课讲小话。
她拍拍干净整洁的床铺,对着明亮的窗户、绿色的窗帘,秒回少女时代。“哇!陈雨!”陈晴在浴室,尖叫出声。“什么情况?!”陈雨被姐姐一声叫,秒回现实。
“我太激动了!”陈晴夸张地捧着脸,她打开了陈雨带给她的礼物,sk2礼盒,敷上了昂贵的面膜,揭开那一刻,“我年轻了五岁有没有,有没有?”
“有!姐,你是我妹!我出去一下。”陈雨站在洗脸池前,顺手洗了把脸。“这么晚,你去哪?”陈晴挺着油光水滑的脸,一掐腰。
“好几个同学回来了,都十来年没见。说去明珠广场聚聚,爸不是说要出诗集吗?下午我问我一闺蜜,说北京出,起码要十万。有个同学,在潞城的出版社,我去问问价。”陈雨简单介绍时间、人物、地点及事由,并不耽误十分钟搞定一个淡妆,看的陈晴目瞪口呆,她出门通常要一个小时,还得孙大力三请四催。
“叫你姐夫送你一下?”陈晴说着就要拨孙大力电话。“别麻烦了,我叫个车,姐夫累一天了。”陈雨挥手,套上大衣和靴子,消失在门口。
一分钟,门铃响,陈晴开门,陈雨卸下靴子,解释太热了,她蹬上陈晴的高跟鞋,大一码,凑合着穿,她哒哒哒走远。
男:“人皆寻梦,梦里不分西东,片刻春风得意,未知景物朦胧。”
女:“人生如梦,梦里辗转吉凶,寻乐不堪苦困,未识苦与乐同。”
陈雨上一次进ktv还是三年前,有孩子后,她的夜晚基本都留给孩子,全职带娃这一年半,陈雨更是只能在桐桐上学时出门。聚会由高中时的班长崔翠发起,崔翠,外号翠翠婆婆,典出自耳熟能详、人尽皆知的儿童剧《小龙人》。
她在本地读公安大学,毕业后做警察,虽然是文职,眉宇间尽显英姿。同学们排排坐,共计十一人。陈雨进来时,他们一瓶瓶开着酒,再一瓶瓶人传人,传到在座每个人手里。陈雨打完招呼,找个空座坐下来,一位男生,名叫鲁志的,对她说,“你随意,能喝多少喝多少。”陈雨爽朗地笑,“没事,你给我一瓶吧。”崔翠看见鲁志递瓶子给陈雨,大声说道:“你别欺负陈雨!”
男:“天造之材皆有其用振翅高飞无须在梦中”。
女:“南柯长梦梦去不知所踪,醉翁他朝醒觉是否跨凤乘龙。”
歌声里,鲁志也冲崔翠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陈雨在一片喧嚣中,接过酒瓶。
他们都以为陈雨是乖乖女、滴酒不沾,其实,陈雨千杯不醉。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带摄制组、拉赞助、跑关系,陈雨早从一届书生变成江湖卖艺的。但海量和工作无关,是天生的。
老方常说起一个段子,有一年,他和陈雨一起打去内蒙拍铁蹄马,当地兄弟单位接待。饭局前,老方安抚她,“别怕,待会儿,我替你喝。”谁知,内蒙姑娘唱完祝酒歌,献上哈达,连敬三杯,老方还没到替陈雨的时段,已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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