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小姨黄帝为什么叫黄帝?”
“妈妈,我刚听说黄帝有四张脸,活了三百岁,是吗?”
小兄妹俩闯进卧室。不止他俩,他俩还带了一串小屁孩,都是镇上来家里做客的小不点儿,看来善于表达的朗甜甜现学现卖,把刚听的黄帝大战蚩尤的故事广为传播了。
“妈,小姨,你们哭了?”壮壮惊愕。
“妈,大姨,你们怎么了?”甜甜冲过来为陈雨擦眼泪。
陈晴陈雨松开彼此,调整情绪,陈晴故作欢快地,捋捋年前刚烫完的头发说,“我去看看爸他们在聊什么”,陈雨一把搂过朗甜甜,问:“你们刚才问什么?”
“黄帝为什么叫黄帝?”
陈雨歪着头想一会儿,像在脑海中搜索答案——
“关于黄帝为什么叫黄帝,我印象中和金木水火土有关,土德是“金木水火土”五德之一,土的代表色是黄色,公孙轩辕才有了‘黄帝’这个尊号。”
“我听音频课里说,黄帝有四张脸,三百岁呢!”壮壮吐吐舌头,他身后的两个小朋友,一个喊着陈雨“娘娘”,意思是姑姑,另一个则称呼陈雨“奶”,看来辈分非常之小。
“啊,这不明摆着吗?人怎么可能活到三百岁,有四张脸?都是传说,因为黄帝伟大,人们越来越神话他。据说,孔子有个弟子曾就此问题,问过孔子。孔子很聪明,他就向弟子解释过,因为黄帝征服了四方,四方之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所以叫四面。黄帝勤勉尽心,用水、火和财物来养育人民。黄帝生前,人民受其恩惠一百年;黄帝死后,人民敬畏他的神灵一百年;之后,人民沿用黄帝之教化又一百年才改变。所以说‘黄帝活了三百年’。”
“我说呢!”壮壮摊摊手对甜甜笑,“黄帝听起来都不像人,像神了!”
“嗨!上古的通讯不够发达;关于那个年代的历史大多靠口口相传,以讹传讹,年代久远,又自带神秘色彩、夸张的成分。所以你听很多上古的英雄们的故事,都像是神话。甚至于,有一种说法,关于那个时代,书上我们能看到的,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事,有可能是一个部落的集体行动;一个人名其实是一个部落名。比如,夸父有可能是一个出巨人的部落,蚩尤可能是一个善战的部落,传说中蚩尤的兄弟们是部落中的一个个氏族,黄帝也可能是黄帝这个人所属的部落,所有的功绩都记在他一个人功劳簿上,或者部落的名字就叫黄帝。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神通广大呢?你们这么看,是不是更合理了?”
“娘娘,我好喜欢听你说故事啊!”小姑娘单名一个丽字,扬起脸向陈雨撒娇,陈雨刮了她一下鼻子。
“陈丽丽!她是我的妈妈!”朗甜甜领土意识强,用手指把陈雨的手指劫住,夹回来。
“奶,你们这次能在阿家住几天?”小伙子单名一个博字,阿发第三声,是方言中“我”的意思。
“看你大太爷想住多久啊!”陈雨说的是陈抗美,她被四个孩子围着,腿、胳膊都被挎着,实在不堪重负,她听见手机振动,将孩子们一一推开,四处找手机,终于在朗甜甜的小屁股下找到,是朗因发的消息,十几条,全是一个字,“痛。”
“这几天,你能吃的食物有,蔬菜粥、骨头汤、酸奶、含VC多的食物,以及红色的食物,比如红皮花生、红枣、葡萄、黑加仑。”陈雨回消息了。
“好点没?还难受吗?这几天,你能吃的食物有,蔬菜粥、骨头汤、酸奶、含VC多的食物,以及红色的食物,比如红皮花生、红枣、葡萄、黑加仑。要多注意身体噢!”小谈的消息。
郎因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指头在屏幕上点点点,不是点键盘,是无意识地戳来戳去。
怎么回呢?还是都不回呢?消息内容相同,举的例子相同,郎因怀疑陈雨和小谈百度的信息源是一处,除了,小谈多了些语气词和显而易见的关怀,和……不露痕迹的卖萌。
郎因不想回陈雨的,出于愤懑、赌气、撒娇。这都几天了,陈雨带着甜甜回潞城,就像被拐走似的,“我病了,你不嘘寒问暖,不一天十个电话问问我什么情况,不关心我回家过年,还是在医院待着,有没有人伺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要你何用?”一番腹诽,郎因越发觉得自己有理,尤其发了十几个“痛”后,居然没有秒回自己,还让他等!
不回小谈的,是心里怪怪的感觉。久违了,被心疼。被心疼之前,在小谈身上,郎因还找到被崇拜。虽然小谈看起来土里土气,皮肤粗,颧骨上顶着两抹高原红,但她是95后,比郎因整整小了十岁,从下面单位借调来,人朴实,做事诚惶诚恐,不会做的,一口一个“郎处”“朗哥”,叫的人心里舒舒服服的。郎因点拨过她几次待人处事,她感恩戴德,郎因帮她改了几次稿子,她如梦初醒,郎因住院时,她急得眼圈都红了,是真情流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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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碰食指,食指逗食指,郎因还在玩手指头。
“宝!冷不冷?要不要再盖一床被子?粥好了,多少吃点。”郎琴的声音传来,暖气作用下,室温25度,她仍怕她的宝冷,已经给郎因垫上家传的狗皮褥子,戴上明黄色皇家棉帽一顶。
“不用……把我的ipad拿来……”郎因有气无力地喊,他烦郎琴,也习惯了郎琴惯着他的这套。
“来了!宝!”不用郎琴,殷明东迈着四方步,捧着ipad送到郎因手边,他四处瞅瞅,观察儿子还有哪些不便。他折返跑去储藏间,扑扑咚咚,从最里面扒拉出一张折叠桌,他吃力的将桌子拽出来,碰倒了两兜卷纸、一摞鞋盒、三个空纸箱;他叫了一声郎琴,郎琴放下粥碗,两人合力,抬到郎因床前,折叠桌很久不用了,殷明东把桌腿从卡槽拔出来,再向外一撑,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郎琴从厨房拿来抹布沾着水,仔细擦擦,又用餐巾纸蘸去水渍。
殷明东绕床一周,检查效果,他往宝身边一坐,歪着身子模拟在折叠桌上办公的场景,实际检测是否舒服,“矮了点”,殷明东喃喃,“下面有个把手可以调节高度”,郎琴提醒。“噢,对!好久没用,都忘了!”殷明东缓缓蹲下去,一手按着桌板,一手拧把手,他凝神盯着刻度,于细微处调节,额头的皱纹叠着,像水面上的波纹。
老两口忙活十五分钟,郎因终于喝上粥,用上iPad。
“宝,烫不烫?”郎琴在床左。
“宝,大过年的,要在床上吃年夜饭了。”殷明东在床右。
“哎,我宝命苦,这些都该你媳妇儿做,现在要我们一把年纪照顾你。”
“哎,我宝辛苦,为工作鞠躬尽瘁,奉献了青春,奉献了胃。”
他们一句接一句。
“陈雨回她爸妈老家了,信号不好。”郎因在父母关切的目光中,更虚弱了,完全忘了离开医院时,医生说的话,“没事,歇两天,吃点清淡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