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是大力啊,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帅!快!快进来!”吴敏打开门,她满面春风,热情洋溢地迎接孙大力。
“嗨,嫂子!”孙大力脱掉外套,摘下围巾,小阿姨接过来,帮他挂在弓兵家玄关处的衣架上。
“小张,快去泡茶。”吴敏吩咐小阿姨道,“大力,弓兵念叨你好久了,你俩聊,你俩聊,我去忙我的了。”她哒哒哒蹬着绣花缎子拖鞋,赶回房间,“啧啧啧,这种水太漂亮了!姐妹们,还犹豫什么!”吴敏的卧室,传来电商主播专有的煽动性发言。
弓兵家的装修是纯正的中式风格。
一整套红木家具,厚地毯,从玄关走到客厅茶几处,孙大力走出了一种登基的感觉,一种明星走红毯的感觉。看到弓兵的刹那,他又觉得自己像参见帝王的臣子,弓兵坐在宽大红木椅子正中央,褥子是明黄色的,绣着盘龙,他手中的盖碗茶杯和褥子同色,花案相近,龙凤呈祥,他解开盖碗,轻轻吹着挤成一片,如夏天田田荷叶般的绿色茶叶,茶叶渐渐散开,弓兵在茶碗中吹出一个璇儿,黄澄澄的茶汤现出,他翘着小指上的指甲,呷一口茶。
“昨晚什么时候到的?”孙大力熟不拘礼,坐在弓兵右侧的椅子上,明黄色的椅垫让他觉得自己起码是个亲王。
“大力哥,喝毛峰行吗?”小阿姨小张走过来问。
“不行,胃寒,绿茶着不住了,白开水或者红茶吧。”孙大力捂着胃,对弓兵摇摇头笑,“真是不行了,一岁年纪一岁人。”
“金骏眉?”弓兵问询地看着孙大力。
“行,都行。”孙大力答。
弓兵将盖碗搁在茶几上,低头,将手伸向茶几下方的空档,寻摸一番,再抬头、抽出手时,拿出一只长方形红色木质匣子。他将匣子平稳放下,解开金色小锁,一排排包装精致并紧致的茶叶包显现,他仔细拣出一包,“小张,泡这个,去新烧壶水。”
弓兵晃荡着穿睡裤的腿,他打个哈欠,看样子,还没睡醒。
“你几点起的?”孙大力好奇。
“十二点。”弓兵的哈欠打完了。
“那也够了啊,怎么还困?”
“你别问几点起的,你问我几点睡,几点到家的。”
“几点睡,几点到家的?”孙大力问。
“到家快十一点了,开了五个小时,一顿拾掇,等上床已经两点。”弓兵摆摆手,“苦不堪言啊!”
弓兵口中的苦是高四陪读的苦,弓小兵去年在潞城参加过一次高考,结果惨不忍睹,弓小兵一路上的都是贵族私立学校,老师是家长和学生的服务者,而非管理者,其效果显而易见,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关键时刻,要亮真招了,家长、学生齐傻眼。
按弓兵的意思,直接花钱把弓小兵送出国得了,但一是吴敏坚持孩子要在身边上学,二是这几年钱没那么好赚了,他找留学机构算过一笔账,送出去四年,读最普通的学校,也得做三百万起的打算。三呢,吴敏不知道,孙大力是知道的,“小的”什么都要跟“大的”这波边比,“到时候,我把老大送出去了,老二呢?那边闹,我怎么办?两个孩子,六百万啊,这不是收入,这是攒下的钱,这是要我的老命!”弓兵曾拍着大腿对孙大力痛陈,他前去位于黑县塔镇的塔中陪高四的由来。
“为了儿子么,啥苦都得吃。对了,你火急火燎,找我来啥事?”孙大力翘着腿问弓兵,他双指微曲,冲递盖碗茶盏的小张轻扣两下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