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误会,朗因,我不是爱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凡事讲证据。我已经把钱转给你妈了,她已经收下了,要不要我给你看转账的截图?我现在告诉你的是事实,不是我的情绪。”陈雨平静地看着朗因,要不是最近家里不允许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她不想婆媳之间的事儿,更不想她和朗因吵起来,影响母亲的心情,她早不想忍了。
朗因不说话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妈,普通女性爱钱反映在口头上,知识分子爱钱反映在笔头上。
“总之呢,情况就这么个情况,当你妈拿账单给我时,我意识到最后一个可能性的靠山都倒下了,咱们必须靠自己维持我们的小家了,我必须回家。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妈的病不是彻底结束了,只是这个疗程告一段落,每三个月要复查一次,复查如果有问题,比如,长出新瘤,比如,有指标数值不对,都要再次进京治疗。我要准备打持久战。”陈雨哽咽了。
“发现情况,在潞城不能治吗?”朗因冒出一句。
陈雨瞪了他一眼,朗因知道说错话,拍了一下嘴,“我错了。对,北京的医生肯定是全国最好的,在原医院治疗当然比在潞城强。没关系,妈有事,只管来,我永远欢迎,我是妈的半个儿子,不,整个儿!”
陈雨面色稍霁,她努力忍住,眼泪却“啪嗒”掉下来,她抬起手背抹了下,扭回头对着朗因时,看到厨房纱窗外,远处若隐若现大吊车的光,半夜施工的工人,仍在劳作,比大多数人,他们的日子还是好过些,没有理由更多抱怨。
于是,陈雨低下头,拿起手机,滑了一下,清单图过,她向朗因解说其他材料。
“来看表格一。”陈雨提醒朗因看手机,朗因因妈妈的账单不免心下惭愧,他没看自己的手机,而是慢慢依偎过来,他靠着陈雨的肩膀,看陈雨的手机界面。
“这一个多月,我排了下能在家做的工作,接了几个项目的活,合同签完了,一半活儿已经收到预付款了,剩下的,一个月内也会到账。我在家做点策划和撰稿的活儿,拿到全职工作时全额收入可能有些困难,但全职工作也需要车马人情开销,刨除那些损耗,基本持平。我不是年少无知的文艺女青年,做啥事都一时冲动,还有许多美丽的理由。我三十二岁了,是成熟、智慧的职场精英,第一,不会冒险,第二,不会打无准备之仗。”陈雨刻意和朗因拉开身体的距离,目光炯炯,口气坚决,她认真地宣誓。
“嗯嗯!”朗因的手攀爬到老婆的肩头,他的下巴顶住陈雨的额头,陈雨刻意拉开的距离又被他拉近了。
“我希望我的回家,不会影响我们既有的生活秩序,也希望你能配合做到几点。”陈雨开始提要求了。
“什么?还有要求?”朗因的下巴蹭着媳妇儿的额头,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儿,不禁一个激灵,他还以为只要表示同意和支持就OK了呢!
“首先,重申下刚才我的话,家里的事儿,你不做,就是我做,你顾好你自己,不要霍霍,有时间的情况下,多带带甜甜。”
“好。”
“其次,我对我妈的说辞是,我没辞职,是单位有政策,可以选择居家办公,你要和我统一口径,对我姐姐、姐夫那里,也维持一个口径。”
“没问题。”
“再次,你爸妈那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别说了,否则你妈真的以为生活的重担你一肩担,她会吃了我的。”
“我妈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朗因嘟嘟囔囔抗议。
“你妈只对你不可怕。”陈雨回了一句。
“说事儿就说事儿,别老说我妈,还有第四点吗?”朗因不耐烦了。
“第四点,嗯……这几天,你抽空陪姐姐、姐夫他们玩一天吧,当客气,当礼貌,行不?”陈雨知道朗因最不愿意陪人北京一日游、几日游,故宫天坛长城,他做地陪不知多少次了,凡是陈家来客,他都要陪一遍。
“这……”朗因挠挠头,“臣妾,实在不愿意啊……”
陈雨摇摇朗因的胳膊,朗因勉为其难看了陈雨十秒钟,“好吧,再给你们家做一次司机,不过,臣妾,我也有两点要求。”
“你也有要求?”本来困了,陈雨的圆眼睛已变得散光,一听朗因的话,应激反应般,聚焦了。
“第一,我明晚回我爸妈家睡吧,打地铺我不习惯。第二,孩子大了,甜甜一个女孩能不能不和壮壮一起睡?古人云,七年,男女同席!”朗因现出只属于爸爸的焦虑。
“啊?!他俩睡在一起?我离开房间时,他俩上下铺啊!”陈雨惊呼,她拉开厨房门,冲去儿童房。
三十秒后,她撤出儿童房,摊摊手,“要不,你去上铺睡吧,现在还空出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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