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陈雨往冲锋衣口袋里塞了把奶糖,背包中还有一袋网兜装的巧克力饼干,在武宁山小学全部派上用场。
武小是社会统一捐助、筹建的希望小学之一,虽有十年,但建筑保存完好。两层楼的教室和城里比,自是简陋,可窗明几净。操场不大,人站在篮球架边,能看见一条大河辽阔的河面、附近山上的层层梯田,这是城里孩子见识不到的风景。
临近开学,校园里,多了欢声笑语。年近花甲的女校长和几位老师忙碌着,新课本已到位,他们按班级配发,一些学生赶来帮忙,边洒扫,边嬉闹。山里的孩子肤色普遍较深,衬得目光更为清澈。
车起码在山上绕了十八圈,螺旋式上升后,停在武小门口。陈雨下车,先拿出单反,拍了些素材。而后,她在封丽娟的陪同下,和山小师生做了简短的交谈。
女校长身材娇小,花白头发,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一看就为孩子们操了一辈子心。在教室,封丽娟介绍到,“这是徐校长,退休后返聘,又三年了。这是北京来的陈老师,代表电视台,要给山县的孩子做公益课堂。”
“太好了!”徐校长放下新课本,扶扶眼镜,握住陈雨的手。
“徐校长,您好!在县里就听说您了!”陈雨亲切地说,她不是敷衍,是早就耳闻山沟里这所学校,是北京对口支援的工程之一,在此之前,十里八乡没有一个正经教室,建武小时,同时把附近的几个小学合并,全部迁到此地;而徐校长,更是远近闻名的教育家,来武小主持工作前,她已经深耕山村教育三十年。
徐校长领陈雨参观学校。
走到操场,徐校长指着平整地面,对陈雨解说:“过去基本上都是土坯教室、土操场,一块平整的操场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奢望。在我们印象当中,那些孩子整天都在土里面做游戏,感觉身上都是土里土气的。最让孩子们惊喜的还是学校的大操场。在那之前,南部山区的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操场。我的印象特别深刻,这些孩子们第一次走到舒服柔软的足球场上面的时候,用他的小手去抚摸那些小草,去感受它的温度,好多孩子都躺到草坪上面开始打滚撒欢。”
走到乡村罕见的八人足球场,陈雨把手贴在毛茸茸的青草上,试图感受人生第一次触碰真正足球场的孩子内心喜悦。
“新学校哪里都好,但在第一个学期,看着新发的电脑,我们这些老教师却都有些发懵。以前在山里,大家都是用纸笔备课的。”徐校长回忆往昔,感慨道。
“但学会电脑,就等于打开一个新世界。”陈雨说。
“对!我们克服困难,从省城请来计算机老师,手把手教,老师们一旦学会了使用电脑,教学思路一下子打开了。人还是不能拒绝学习啊!”徐校长情绪激动时,白发一颤一颤。
“除了操场、电脑这些硬件,新学校还给孩子们带来哪些不一样?”陈雨不忘记者的本职,本能式提问。
“我给你找个学生问问。”徐校长四处望了望,喊一声“高欣云!”一个手脚细长、扎着马尾的女学生一路小跑,向她们跑过来,陈雨把问题翻译成高欣云能听懂的重复道。
“我五年级,来武小三年啦!”高欣云自我介绍。
“这个学校你最喜欢什么?”陈雨低头问。
“我最喜欢的是学校里有专门的音乐教室和音乐老师!”
高欣云引起陈雨极大兴趣,“你非常喜欢音乐吗?”
“对!我喜欢音乐,小时候,我奶奶会给我吹口琴,那是我最美好的记忆!但是不管我怎么练,我都没办法像奶奶吹得那么好,我奶奶已经不在了,她不能教我。我自己学者吹,但是总是找不到调子。”高欣云嘟着嘴。
不知何时,徐校长将另一位老师招呼到陈雨身边,另一位老师接过话茬,“陈记者,我是武小的音乐老师姚佳,在武小建立之前,这边的山村中小学,都没有专职的音乐老师、体育老师,也没有像样的操场,缺少基本的教具。高欣云非常喜欢音乐,但是一开始,她什么都不懂,不识谱子也不懂节拍,所以我就从最简单的教起。
高欣云点点头:“老师刚开始教我们,我们用了一两节课就会弹了,又开心、又快乐。”
见校长、老师和两位陌生阿姨都在操场边,人类的向群性立马反映出来,孩子们都往这边聚集,他们很快喜欢上陈雨。
他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还邀请陈雨一起玩成语接龙比赛。陈雨带来的巧克力饼干和奶糖成了奖品,不多时,像新娘子撒喜糖般,雨露均沾,被欢天喜地抢空。
下午一点到的武小,此时,时钟指向三点,本要结束探访,忽然,陈雨变了主意。
“暑假作业写完了吗?”陈雨终于成为最讨厌的大人。
“写完了!”异口同声。
“想不想开学?”
“想!”
“不想!”
十个声音中,有一个不和谐音。
说“不想”的男孩,有双大眼睛,陈雨又问一遍,“真的不想?”“不想!”男孩坚持答,他的手心里攥着一颗奶糖,而其他领到奖品的小朋友都剥下糖纸,塞进口中。
“为什么?”陈雨瞪着眼睛,和男孩的,几乎一样大,她弯下腰。
“因为开学,我最好的朋友,扎木就不能来了!”男孩嘴一撇,哭瘪瘪。
陈雨瞅一眼他手心中的奶糖,了然于心,“让阿姨猜一猜,你的奶糖也是留给你最好朋友,扎木的吧?”
“对!他生病了!下学期不能来上学了!”男孩大声说。
陈雨改了原定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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