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就算闷掉了,谁回去都别提,究竟怎么回事。”陈晴警告大家,强调统一口径的重要性、必要性。
十月七日下午,陈晴推着箱子,孙大力扶着陆援朝,陈雨一手一个娃拉着,大部队向北京南站进发。
陈晴说的是壮壮的比赛,她按陈雨的营销文案、提炼的亮点发了朋友圈,如愿获得喝彩、鼓励、赞叹。壮壮的班主任发来贺电,总务处老师专门来要壮壮参赛的照片,说是让美术老师做成海报状,打印出来,张贴在寿春总校校门口的宣传栏中,另外再做成一期学校公众号“寿春之星”的文章,四处传播。
小绿是近几年新晋的少儿节目当红主持,她和孙陈壮飞的合拍图,一经陈晴发布,孙陈壮飞的电话手表,便被羡慕嫉妒恨的同学们快打爆了。“那可是小绿姐姐啊!”壮壮的同桌,高傲的小班花谭小悦惊呼,壮壮豪气地对谭小悦吹牛,“小绿姐姐和我小姨是铁哥们,我听我妈说,小绿姐姐的工作还是我小姨给安排的呢!回头我再给你弄两张小绿姐姐的签名照!”
朗因听见壮壮对小班花的吹牛言辞,大惊失色,“失敬、失敬,媳妇儿,你还有这本事呢!”陈雨不惊不怪,在事实基础上夸大三百倍,正是家乡父老对远走高飞的学子、各大城市漂们的惯常动作,“听风就是雨,听毛毛雨就是倾盆、瓢泼,壮壮已经学会了!”她摇摇头。
此乃后话,回到北京南三环幸福里小区停车场出口处。
“宝贝,么!”等着朗因把车开过来的间隙,陈晴捧着孙陈壮飞的脸,“你是寿春之星了!祝贺你凯旋而归!”美术老师刚把海报样稿发给陈晴看,“凯旋而归”是美术老师的原话。
壮壮懵懵懂懂接受了妈妈的吻,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真的,他不在乎结果,只在乎,剩下的几日他玩得够开心。
这两天,他在小姨的带领下,和地陪小表妹一起,去了天安门,逛了故宫,在北大清华门口留了念,参观了开过奥运会的鸟巢、水立方,在一百多层高楼上,吃了一顿自助大餐,大龙虾不要钱似的,随便拿,各种颜色的蛋糕,他一口气吃了十几块。饭后,他们在后海遛弯,湖水清澈,波光粼粼,小桥精致,连着烟袋斜街,路边的小店不时传来真人、活人歌手的弹唱,他们还坐了黄包车,在几十条胡同里串来串去,住在这里的人,据说都是在书中记载过的大人物。
六号那天晚饭,陈雨领他们去一家以烤肉闻名于京城的老字号。“北京真好啊!”壮壮在老字号门口,对着花草扶疏、洋气与传统合璧的什刹海伸开双臂。
“好什么好?”郎甜甜走得腿疼,白了小表哥一眼。
“哪儿都好,不然我妈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考来?不然为什么你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壮壮理直气壮,胖乎乎的脸蛋上流露出啥都明白的长兄既视感。
"我妈妈是为了我爸爸,才要来北京的!我妈妈是为了我爸爸,才要留在北京的!"郎甜甜激情澎湃。
“没有我妈妈,你妈妈能来北京上学?”壮壮脱口而出。
“没有我妈妈,你妈妈能来北京玩?”郎甜甜模仿壮壮的句子结构。
“我妈妈说,不是你妈妈,她肯定能考到北京来!是我妈妈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你妈妈的!”壮壮和甜甜的关系是,不见面三分钟就想,见面一分钟就吵,他们又呛上了。
“是我妈妈厉害!”
“是我妈妈厉害!”
“你妈妈没有我妈妈厉害!”
“胡说八道,没我妈妈,你妈妈厉害不起来!”
两个孩子的对话,明面上是犟嘴,暗地里有礁石在波涛之下。
当天,娘仨、姐妹俩进入老字号,先行点菜之事,两个爸爸带俩孩子在老字号门口晃荡。孙大力和朗因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拉开几乎要打一架的表兄妹,他们一人吼一声——
“甜甜松开嘴!”
“壮壮放开妹妹的头发!”
孩子们松开了,爸爸们尴尬地对视一眼,笑了笑。
为缓和气氛,孙大力递了根烟给朗因,朗因隐隐约约听说过陈家姐妹的旧事,他的心思原不在陈家人身上,当司机、陪游玩、请客吃饭,只是当作项目来完成,他不想过多打听陈晴和陈雨年少时的过结,打听得多,和打听得少,结论都一样,陈雨欠陈晴的,她有今天,是陈家舍陈晴保她的结果,于情于理,她都必须为陈家,特别是姐姐,付出所有。
孙大力听的自然是多了,包括壮壮,不是陈晴隔几日便念叨一遍,他不会在郎甜甜面前条件反射,对答如流,这是长期耳濡目染,在心里完成意识训练的结果。
“别听孩子瞎说。”孙大力为朗因点上烟,替儿子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