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欢乐时光容易过,多亏了李嘉责那几条蛇司徒凝冰这一“病”就病了小半年,三不五时的请个医问个药什么的,王氏就算看不顺眼也不敢再刁难她,万一有个好歹京城那边不好交代不说,这要是传出他们李家逼死儿媳妇的传言这名声还要不要?所以司徒凝冰在安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很惬意,每日种种花,下下棋,闷了找孟大家做几首诗品一轮茶,兴致来了寻李淑宁投个壶射个箭,倒比在娘家做姑娘时还要潇洒畅快的多。
眼看着与李嘉懿约好的半年之期就要到了,别说李元祥,就是内宅崔氏和张姨娘也都好好的,毛都没少一根,李嘉懿还没什么反应,他身边的小厮清书便有些坐不住了,作为一个优秀的随从适时的提醒主子是最基本的素质。
这日,趁着李嘉懿正在私库里给李淑宁挑添妆礼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提起了他与司徒凝冰的半年之约。
“急什么?半年还没到。”李嘉懿的目光落到一方浅绿色松花石砚上,暗暗摇了摇头,萧笙看见写字就头疼,这个不合适,回头摆我书案上。
清书知他最不耐烦挑礼物双眼扫了一圈指着架子上一对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讨好的笑道:“公子您瞧那个怎么样?”顺便不死心的道:“小的也是担心少夫人把话说得太大,到时候没办成误了您的事儿不说她面上也不好看,怎么着如今她跟您也算自己人咱们是不是该帮她一把?”
李嘉懿扫了那对梅瓶一眼又摇了摇头,萧笙又不是那风雅之人,这对梅瓶在她眼里还不如两个粗瓷大碗实用,送给她简直就是暴遣天物还不落好。也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划过司徒凝冰的抱甁修梅的样子,不自觉的呓语,“放她屋里倒是应景。”听了清书的话又晒然一笑,“你少杞人忧天,她用你帮?!”
清书见自家主子完全不把自己的忧虑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意兴阑珊,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随从怎么能因为主子的一两次否定而打消了积极性?!这件事情主子不认可那就换一件让他认可!所以清书越发卖力的给李嘉懿出主意,只不过主仆两人将私库翻了个遍也没找出一件合心意的添妆礼。
“何必那么麻烦?给个十万两银票什么都解决了。”夏日炎炎司徒凝冰的屋子里却是一盆冰也不放,只在榻上铺了篾丝凉席由着大丫鬟素云在一旁给她轻轻的打着扇。
李嘉懿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小丫鬟奉上的酸梅汤,闻言一口茶汤呛在喉咙里,狠咳了一番才将气顺过来。他是实在没辙了才过来听听她的意见哪知她竟然比清书还不经心居然让他送银子!他就这一个嫡亲妹子怎么能就这般敷衍了事?再说了,送银子这么俗的事情哪里是他这等贵公子能干的出来的?
瞧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司徒凝冰心里一阵快意,她现在总算知道杨炎那小子老想撕下自己这层皮是什么样的心态了。心情愉悦的瞧着李嘉懿咳完,司徒凝冰这才认真的给他分析起来,“我说李公子,我能理解你嫁妹的心情,自然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可是罢…你觉得好的她未必放在眼里,她喜欢的又不能当添妆礼送,实在的东西你偏偏嫌俗气送出去跌份,那确实是没什么可送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自己主子忽视自己意见的报复还是天生缺跟弦,司徒凝冰几句话说完清书在一旁猛点头。李嘉懿已经懒得去管这个敌我不分偶尔还要拆自己台的小厮了,清了清嗓子他有些尴尬的问司徒凝冰,“瞧夫人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必是已经备好了添妆礼不知道介不介意说出来叫我参详参详?”
“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照着旁的世家,准备了京郊的一座庄子,两个铺面,四套头面首饰,上等绫罗绸缎各二十匹还有一万两压箱银子。”
“少夫人好大手笔!”清书一面赞叹一面打算着以后要多在少夫人面前露面若是能得了少夫人的眼缘再指派几件差事,办好了少夫人一高兴指不定就赏个千八百两的……
“的确是有些多了,不过淑宁是嫡长女嫁的又是齐王咱们做兄嫂的多给一些也无可厚非。”李嘉懿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递给司徒凝冰,“这里是五万两,你给淑宁的嫁妆算我一份,另外你再抽空去我私库一趟挑些书画古玩一并送过去,听说齐王也是风雅之人这些东西淑宁用不着,想必齐王会喜欢。”他这理所当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口气听得见怜直翻白眼,她家小姐嫁过来不过是权宜之计,明明说好了两人只是合作关系怎么这李公子搞得小姐好像真是他媳妇似的!
司徒凝冰瞧了眼面前的银票嘴角往上勾了勾笑靥如花,“好!”
李嘉懿被她笑得心里一咯噔,顿感自己的私库是保不住了。也好,还能腾出一间屋子。
司徒凝冰的行动力是一流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李嘉懿第二日前脚刚出院子,司徒凝冰就带着一群小兔子…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直奔正院的西厢房,那里正是李嘉懿的私库。
大丫鬟红袖虽事先得了吩咐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这西厢房里放的都是世子爷平日里搜罗来的宝贝物件,上心的紧,寻常连咱们进去打扫都是小心翼翼的,少夫人这会儿带了这许多人来,万一磕着碰着的,奴婢不好向世子爷交代呀。”
见怜早瞧这个红袖不顺眼了,平素仗着自己是李公子的大丫鬟没少拿言语挤兑她们这些东院的下人。什么玩意儿!别说她连个通房都不是就算当了姨娘还不一样是个奴才!拿腔作调的摆什么主子的款!欺负自己也就罢了,竟然不知死活的欺负到小姐的头上,今天非打得她满地找牙不可!打定主意,见怜撩起袖子就要上去给红袖俩耳刮子!
不想她身子才刚动,一双纤纤玉手已横在了半空中,司徒凝冰笑意吟吟的瞧着红袖,“这样也好倒省了我不少事,原本我就懒得帮他挑什么古玩字画,你就帮我传句话妹子是他的,要送礼也该自己送,我就不瞎掺合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少夫人留步!”李嘉懿的另一个大丫鬟绿衣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挡在司徒凝冰身前陪着笑道:“少夫人别生气,红袖不会说话,她就是想提醒少夫人小心着些里面的物件没有旁的意思。再说爷一早就吩咐过了只要少夫人过来,无论要搬什么咱们都要帮着您搬。”说着又朝红袖使眼色,“还不快开门!”
红袖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甘的咬了咬唇终究扯下腰间的钥匙开了门,不过始终是气不顺,“砰”的一声,赌气似的将两扇门扉摔得老响。
司徒凝冰带来的丫鬟婆子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奈何主子不发话她们都不敢僭越。绿衣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只能尴尬的替红袖描补,“少夫人别见怪,红袖瞧着挺瘦其实力气特别大又有些毛毛躁躁的…这里面有不少书画古玩,奴婢陪您进去瞧瞧。”
司徒凝冰不着痕迹的避开她伸过来欲扶着自己的那双手,一把搭上见怜的手腕,瞧也没瞧绿衣便迈步进了李嘉懿的私库。
绿衣有些讪讪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回头埋怨的瞪了红袖一眼。哪知红袖的一双杏目正恨恨地盯着司徒凝冰的背影压根就没瞧见。
绿衣气极,拽着红袖就往一旁的耳房里走,关上门压低了声音教训道:“你是疯魔了!敢跟少夫人这样顶着!”
红袖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这样低声下气的我也没见她给你好脸。”
“她是主子,咱们是奴婢!”绿衣气得直跺脚,“不管她给不给我好脸色瞧,我都得低声下气的!至少在面上她挑不出我的错来!你呢?!她今天要是有心处置你,光一个不敬就能把你提脚卖了!”
红袖冷哼一声,“我才不怕!”
绿衣见她一副倔样子,只觉得生气都没力气了,唯有放缓了脾气语重心长的劝道:“咱们姐妹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撞南墙,今儿个我最后再劝你一句,收起你的小性子!咱们是奴婢不是千金小姐,你要耍脾气可以跟我耍,在主子面前没有咱们使小性子的地儿!”
红袖倔强的别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桀骜,“奴婢怎样!千金小姐又怎么样!若是不受宠,她那个千金小姐还不如我这个奴婢呢!”
“好好好!”绿衣真是被她气笑了,“姐妹这么些年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气性的,只想不到气性这么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听我也没法子,我就瞧着你哪天能越过她去,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备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