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全的车向妈连方向盘都没摸过,连坐的次数都很少,平时出门她坐向亦文的车比较多。但她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坐进了驾驶座,发动了车,挂挡起步,慢慢地开出了车库。离家最近的能挂儿童夜间急诊的医院,她们带小琪和二宝都去过,开车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向妈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就想着要尽快到医院,给孩子止上血,检查清楚伤口有多深,否则要出大事。向亦文接到齐妈电话,听到小琪手被剪刀弄伤了,向妈一个人开车带孩子去医院,吓得魂都没了,急忙请了假就往医院赶,一路上手里的汗出得方向盘都抓不住。直到向亦文冲进急诊,看到正一只手拉着姥姥一只手让医生阿姨检查的小琪,心里的石头这下才落了地,凑近了还没开口,就看到孩子手掌豁开一道狰狞的伤口,从手心连到手背,还带着角度,不知道她拿着剪刀怎么下得去手的,心又悬了起来,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浑身发软,整个人跪坐在地。小琪看到妈妈来了,眨巴着大颗的眼泪,仍然反常地没有哭出声。“……宝宝,你怎么搞的?”向亦文哭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呢?”一旁的向妈这时也才稍稍缓过神来,浑身都是冷汗,小声说,“是妈不好,没看见她把自己锁屋里……”向亦文突然又反应过来,哭着冲她妈吼,“你疯了吧?你怎么敢自己带她来的?你拿驾照才几天啊?路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几句话把向妈也吼哭了,“我,我着急啊,我不会叫车,你爸也没在家……我看孩子出这么多血,我怕耽误了……”眼看着妈妈和姥姥都像疯了似的,小琪突然瘪了瘪嘴,哇地大声哭了出来,可能也是因为处理伤口太疼,那么小的孩子忍疼忍了一路,实在是承受不住了。伤口很长,打了破伤风,缝了针,万幸口子虽然吓人,但因为孩子使剪刀使不上劲,剪得不深,没有损伤手部神经。孩子哭得差点晕厥,两个大人也哭到脱力。晚上齐全来接她们的时候,祖孙三人已经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向妈来时忙着带孩子进急诊,又不懂停车,车违章停在路边被贴了条,但她竟然停得也挺规矩的,也没刮到两边的车。出了这么大的事,回到家安顿孩子睡下之后,才开始大人们的追责时间。向亦文心里还在后怕,她没想到她妈那么莽撞,敢自己开车带孩子去医院,但向爸说了向妈几句,她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你说她不该开车,那你去哪儿了?没人送孩子去医院,那她害怕也得去啊,她能不害怕吗?怪谁?怪咱们都不在家,反正不能怪我妈。”向亦文伸手过去,握住向妈的手。“妈,没人怪你。今天这事,我后怕是因为我担心你俩的安全,我怕你第一次自己开车紧张。但是你看,你不是做到了吗?也没什么难的。”向妈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自己也在后怕和难过,一个字都没辩解,向亦文说了话之后,她才又抹起了眼泪。“小琪到底是怎么拿的剪刀?你不是说她在楼下弹钢琴吗?”向亦文又问。齐妈只得检讨,“我真没注意,我剪刀没用完就放在旁边,她什么时候进过厨房给拿走了我都不知道,这是我不对。”可是再追责大人们都搞不清楚小琪为什么会拿剪刀弄伤自己,这个可怕的行为加上孩子最近的情绪问题,让向亦文心里更加担忧,又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说出口。就在全家都沉默不语陷入僵持的时候,小琪突然醒过来,因为一只手裹着厚厚的纱布,失去平衡,歪进被子里两次才站起来,走向妈妈。“宝贝怎么了?”向亦文连忙过去抱她,“手还疼吗?怎么醒了?”“妈妈我饿了。”小琪小声说。“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向亦文哄着她,索性让其余人去睡觉,自己进厨房给孩子弄吃的。孩子一只手不方便,她就端起碗一口一口喂。“宝贝。”一边喂,她一边轻声地说,“手手这几天肯定会疼,你要是疼的话,有任何的不舒服,一定要跟妈妈说,好不好?”“手疼可以不弹钢琴吗?”小琪突然问了一句。向亦文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弹了不弹了。”刚说完,她脑子里突然某根弦敏锐地跳了一下。她仔细端详小琪的脸,试探地问,“妈妈答应你不弹钢琴了,你跟妈妈说说,是不是谁告诉你手疼可以不弹钢琴的?”原来这几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小琪看到安妮的大拇指包着纱布,安妮妈妈送她上学的时候跟老师说,“安妮手被车门夹了,还好没有骨折,唉,这两周的钢琴课和网球课都耽误了,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