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文对此持相反意见。“我也没花上百万培养她,我也不觉得一边弹钢琴一边送外卖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还有个前同事离职之后开网约车去了吗?都是赚生活,哪有什么高尚不高尚的。”“那现在就不应该花那个钱学钢琴。”“有什么不应该的?孩子现在愿意弹,我就愿意花,她要是三十年后真的找不到工作去送外卖,那我也没办法,我也认。”“你不认能怎么样?你钱都花了。将来她可别像你家向亦斌似的,一年半载都找不着工作,连送外卖都干不了。”齐全说,“要我说啊,咱们掏空了爸妈,累死累活,根本就够不到咱们想象中的好生活,一个角都够不到。一不小心,摔得还比别人狠。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决定。”向亦文沉默半晌。“齐全,你这么说,我挺寒心的。”她说,“当初打算要二宝的时候,是你和你爸妈最先支持的,要不是你们先提议一起凑钱换大房子,我爸妈也不会把家底都拿出来,他俩还吵了好几天。这都是咱们商量好的共同决定啊,就算现在是比较难的时候,也不用这么悲观吧。现在咱俩都正常上班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做过的决定,无所谓错误不错误,弥补就是了,修正就是了,生活总有起起落落的,不能现在过得不顺就全盘否定大家之前的决心吧。”“……行,那修正吧,先把钢琴停了吧。”齐全说,“我看她最近也不爱学,如果手头宽裕了,什么时候想学再学。”“明年就上小学了,上学一忙起来,她更不可能坚持。安妮的钢琴和网球都坚持得挺好的,小琪也有好榜样。咬咬牙就坚持下来了,我不想现在给她停。”“你能跟安妮比吗?人家两口子是外企高管,孩子想学什么不行?”齐全不免酸道,“有时候投胎这玩意吧,你就得认,没人家的命,就别学人家的样,学不来的。你看看咱们小区那些邻居,你看看人家开的车,人家保姆的月薪,有哪个是为房贷发愁的?有哪个是到处拣别人家破烂卖钱的?圈子不同,不能强融。”“嗬,是谁当年第一次来看房就相中了,还说邻居都是有钱人,没想到咱这辈子也有跟中产阶级住一小区的时候?”向亦文不喜欢他说这种话的样子,反驳道,“是,人家是有钱,但我觉得我们家孩子就普普通通平安长大也挺好的,总不能从小就给她灌输,比爸妈有钱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不在你身上花钱也是应该的,这种思想吧!”“怎么不能?以后上学了花的钱越来越多,好好把学上好就够了,现在家里这个状况,别的就别想了。马上二宝也要大了,这两个吞金兽还不知道要吞到什么时候呢。”齐全说,“我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得可持续发展啊。”向亦文不想跟他争辩,但当钢琴课之后老师再次跟她提起小琪的表现不理想的时候,她也有点动摇了,虽然心疼孩子,却也忍不住自己的失望和懊恼,训了小琪几句,又惹得她一路鼻涕眼泪回家。那边二宝要喝奶了,本来向妈抱着喝得挺好的,看见向亦文回来,又闹起来非要妈妈抱着喝,一大一小又开始此起彼伏的二重唱。齐盼也不知道怎么帮忙,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只好没话找话,“……之前蒋赛说我叶公好龙,让我到你家来帮忙带娃,说带一天就行,然后再重新考虑这辈子要不要小孩。”“可不是吗!”向亦文说。“还要不要给姑姑看你骑自行车?”齐盼问小琪。向亦文心里也不痛快,想眼不见心不烦,就让她跟齐盼出去到小区的小广场上骑车玩一会儿,吃饭了再回来。临近中午,小区里遛弯的人不多,小琪在小广场上骑着自行车绕圈,哭唧唧了一上午,脸上终于有了点高兴的神色。“喜欢这辆自行车吗?”齐盼问她,她点点头。“等你再长高一点,车座还可以抬高,你还可以骑。”齐盼说。小琪哦了一声,说,“奶奶说,等我骑不了了,弟弟就长高了,可以骑。”“……哦。”齐盼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就说,“那你可真棒。”等到向亦文给齐盼发信息说,回来吃饭吧。齐盼就叫她,“小琪走了。”小琪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一圈圈地绕。齐盼想是小孩没骑够,就走过去,又说了一遍,“走吧,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小琪停了下来,从车上迈下腿,低下头抠着手,脸上的高兴又不见了。“怎么了?”齐盼问。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