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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车辆并不与这些货车一路，另走正门。在守卫拦下之前，颜渊之打马上前，出示了他的证件，证明这后面车辆虽多、货物也不少，却不是寻常做买卖的。守卫得了两串钱之后，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挥手放手了。其实时之规定，商人自然是要缴税的。但是做官人家却是不用的，是以常有许多做官的人，无论是赴任又或者是卸任归来，总好带许多特产，反正不用收税嘛。来往就有暴利‐‐国家收税颇重，官员用纳税，这里面的差价是相当厉害的。颜渊之也不与他分辩，只管带着侄女儿进城。郁氏是乘了牛车来了，早起必要颜神佑跟她一起坐牛车，不许颜神佑再乘马车了。拉着颜神佑的手，好似颜神佑受了许多的委屈一般。颜神佑拗不过她，跟着她共乘一车。车上，郁氏待颜神佑是相当慈爱的，又悄悄说了颜希真定亲，下一个就轮到颜神佑之类的话。颜神佑也作羞涩状，低头带衣带，小声道：&ldo;还要看长辈们的安排呢。&rdo;郁氏道：&ldo;你放心，就算有个准信儿了，也还要你爹娘点头呢。你若是不乐意，说与我，我代你周旋。&rdo;四房蒙二房人情不少，自然是要出些力的。尤其颜家如今整体环境相当之和谐，也没什么你死我活的争斗，凡事都还是好商量的。颜神佑也细声细气地道：&ldo;谢婶子关心。&rdo;完全没有了在归义时下令砍掉一千多人头的模样儿。进了城，车行便快了，京城的街道还是宽敞平整的，此时正是有官职的人上朝的时候，其他人将将起来。大家多半将那钟楼的钟声当成起床的闹钟，普通人还在考虑要不要赖床呢‐‐街道并不拥堵。等车队到了新颜府的时候，上朝的人已经走完了，街道也空了出来。颜渊之前引，带着颜神佑回家了。颜孝之是要上朝的，已经早起去了，颜希贤等是要读书的，去国子监的也已经过去了。受此二人影响，全家除了奶娃，已经都起来了。颜神佑正赶上了快要吃早饭的点儿。门房认得颜渊之，知道他是去接颜神佑的，见了他，挥挥手，自有小厮来牵马，又派人进去禀报楚氏。颜神佑被扶下牛车，对六妞等使个眼色，以阿圆为首，带着几个侍女，人人抱着匣子，紧紧跟着颜神佑。新府的结构也还是那么些，只是当初的那些花木已经落了叶子，只有几株松树看起来还像样儿。一路行到楚氏正房，里面的灯烛才撤下去，火盆已经燃上了。屋里人想是已经知道颜神佑等人来了，早有人在檐下张望，及见人至，两人上迎，一人悄悄溜回屋里再次通报。颜神佑在廊下除了鞋子，脚刚离开鞋子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寒气往上涌。随着颜渊之夫妇入了室内，才觉得暖和了些。楚氏正在上首端坐，柴氏等都在。先是颜渊之夫妇上前汇报，楚氏一点头：&ldo;知道了，都留下来用早饭。&rdo;其次才是颜神佑来拜见祖母。也不用什么拜垫，纳头便拜，口内问安。楚氏眯起眼睛，笑呵呵地看着孙女儿。从颜神佑一进门，她就打量上了，见颜神佑也长高了不少，笑道：&ldo;可算回来了，就你腿长，赶上早饭了。还不快起来？&rdo;颜希真亲自上来扶起颜神佑，她近来也开始长个儿了，姐妹俩的个头倒是般为相似。颜神佑悄声道：&ldo;恭喜。&rdo;被颜希真摇了一下胳膊。又拜见柴氏，柴氏也笑道：&ldo;可算盼着你回来了，都想你呢。&rdo;再与家里之兄弟姐妹见面，令颜神佑比较吃惊的是颜静姝，这小姑娘一举一动，都颇合规范。与颜神佑对眼，带着点小尴尬，却已掩住了少时的嫉恨之色。她的两个妹妹颜静媛与颜静娴也长大了些，都叫&ldo;阿姐&rdo;。又有几个还没去国子监读书的堂弟，也一一见了。颜神佑再献礼物，首先奉的是颜肃之的俸禄。还没分家，这些都得上缴呢。楚氏皱眉道：&ldo;他又胡闹了！让你巴巴的千里地带这些个来！回来与我带回去。&rdo;颜神佑便代父亲谢了楚氏的回赏。然后是打点的各色土仪，蔬果是最受欢迎的，颜神佑笑道：&ldo;虽然吃完了就不见了，这却是最好的呢。京里他们暖房里种出来的，总不如正常长出来的有滋味。&rdo;这些楚氏都让柴氏收了起来。颜神佑又带了一整车的盐来，笑言：&ldo;也算是土仪了。&rdo;楚氏一挑眉，问道：&ldo;盐产得还好？&rdo;颜神佑道：&ldo;我来时，才领着他们又……开出些儿来，总是海水不要钱的。只可惜那一回遭了海贼，白白污了好些个呢。&rdo;差点就说漏了嘴，颜神佑猛然警醒，下面答话也更小心了‐‐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晒盐一法呢。便是颜肃之回来汇报，也没有直说是晒盐，只说开了些盐田。盐又不是种出来的，大家理所当然以为这是开了地取卤水用的。楚氏便不再问。因归义有山林，动物皮毛一类也是有的，也带来不少。又有与各房的物事，颜神佑另有些模样儿新奇的山民的银首饰，也权作自己的小礼物，分赠诸姐妹。连尚在襁褓里的四房六娘都得一整套。其次才是开饭。颜神佑趁着举箸，又问她的部曲。楚氏道：&ldo;先命他们用饭，饭后安置。&rdo;颜神佑便说：&ldo;他们须得我去发令。&rdo;楚氏叹道：&ldo;这才是得用的人呢。&rdo;颜神佑出去，须臾安排毕，才又回来陪楚氏吃饭。一餐无言。吃过了饭，楚氏道：&ldo;你先使人往各处亲眷处投贴，定了时刻去拜访，你舅家是必要去的，舅家也是要去的。他们送帖子的功夫，你去你房里安置，回来再到我这里说话。&rdo;颜神佑笑着答应了。‐‐‐‐‐‐‐‐‐‐‐‐‐‐‐‐‐‐‐‐‐‐‐‐‐‐‐‐‐‐‐‐二房的屋子还保持着原状，想是提前打扫过的，推门进去，干干净净，熏笼下的炭盆燃得正晒。阿圆请颜神佑先在熏笼旁坐了，自指挥着放被铺、摆妆台。颜神佑理了一张单子，咬着舌尖看她的拜访名单，先是舅舅家，然后是颜肃之的舅舅家，然后是唐仪处，还有姜氏舅舅那里……得，且有得忙了。侍女们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摆放好了，颜神佑道：&ldo;把你们的行李也放了去罢。&rdo;便在此时，颜希真过来了。颜神佑起身相迎，还取笑道：&ldo;哪家新娘子来了？&rdo;颜希真眉拢一丝轻愁：&ldo;你再取笑，我就不理你了。&rdo;颜神佑将她拉进卧房，两人坐在卧榻上说话：&ldo;就阿姊一个人来了？&rdo;颜希真道：&ldo;你还想有谁？就知道你会打趣我，才不带旁人来听呢。&rdo;颜神佑嘻嘻一笑：&ldo;你不开心？&rdo;颜希真叹道：&ldo;也就……那样儿了罢。我自认生长不逊于人，只恨姓氏……&rdo;说到最后又住了口。颜神佑道：&ldo;我听说了，李家人口简单，不似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家磨牙呢。&rdo;颜希真道：&ldo;你不知道的。&rdo;颜神佑心说，这个堂姐又不傻，估计也是猜着了这婚事背后的几千部曲了。果然，颜希真道：&ldo;我也难，你也难，归义那里，被海贼吓坏了罢？&rdo;颜神佑打了个哈哈，心说，海贼没被我玩坏了呢……颜希真道：&ldo;我估摸着，三娘怕是要嫁回她外公家了。&rdo;&ldo;啥？&rdo;&ldo;不然谁家会要？&rdo;颜神佑默了一阵儿，轻声道：&ldo;怕也是看在嫁妆面上。&rdo;颜希真道：&ldo;怪没意思的。你也不知道要嫁到何处了。&rdo;颜神佑抽抽嘴角：&ldo;无论以后如何，咱们总还是姐妹。你也不要总看什么姓氏了，看已无益。再者，你自是不笨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家里这是做准备呢？不然要弄这些个做什么？到时候，是龙是凤，也未可知。&rdo;颜希真点头道：&ldo;这却也是了。只是李家太夫人与夫人我皆见过，似……有些奇怪。&rdo;&ldo;嗯？&rdo;&ldo;说不明白，明明人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又如隔帘问话，窥不清真容。&rdo;颜神佑道：&ldo;兴许是还不熟呢。&rdo;颜希真摇摇头：&ldo;也不是。哎呀，不说这个了，我是来问你过得可好，可有不适的，怎么叫你带偏了呢？&rdo;颜神佑道：&ldo;我是回家了，有什么不适的？来，正好趁着你独个儿来了，我给你看好东西。&rdo;颜希真订亲，姜氏可是收拾了不少好东西。颜神佑临来之前，又磨了颜肃之，拿了几张单子。上面是盐场的分红股，拿到的人填了一式两份的名字，与颜神佑双方画了押，可以每年拿若干利息。但是不能参与管理，也不能过问盐场的事儿。颜希真看了，吓了一跳：&ldo;这是做什么？&rdo;颜神佑笑嘻嘻地道：&ldo;给你的呀，别问那么多了，六娘长大了，我要还有，也给她。谁叫咱们俩好呢，可不许说给旁人听啊，我只给你，我的钱也只认你的。&rdo;却并不提颜静姝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