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一个背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一点猩红的火光在他指尖忽明忽暗。“杨关哥。”陈汐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杨关听出了陈汐的声音,淡淡说了句:“陈汐啊。”韩素素就站在陈汐身后,听到杨关沙哑的声音,心像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背影看上去有点孤单。声音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韩素素戳在原地,冷冷看着他,不知不觉红了眼圈。陈汐回头看了韩素素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上前两步,坐在了杨关身旁。她把手里拎着的一兜啤酒放在台阶上,抬头看了眼挂满星星的夜空。淡声说:“哥,今晚星星好多。”杨关笑笑,也抬起头,望向看不见的夜空。这无边的黑暗,其实有时候也让他万念俱灰。他也渴望一缕光照进生命里,哪怕眼睛看不到,心看得到也好。可就在不久前,他亲手掐灭了那唯一的一缕光。杨关唇角带着笑,他好像除了笑,再也不能为自己做什么。陈汐转头看向杨关,心头忽然一惊。她从没见过杨关这么颓废的样子,胡子拉碴,黑眼圈很重。哪怕诊断出视力再也不能恢复时,也没从他脸上看到过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陈汐的心沉了一下,转瞬间又觉得踏实了。韩素素想问的事情,她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两个人沉默坐在台阶上,好一会儿,杨关淡声问:“这么晚了,来干嘛?”陈汐没说话,拿起一罐啤酒递给杨关。杨关接过啤酒,把指间夹着的烟递到嘴边,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陈汐打开一罐啤酒,轻声说:“哥,陪我喝一杯。”杨关的目光望向黑暗深处,半晌,掐灭了手里的烟。他打开啤酒,朝陈汐抬了抬。陈汐跟他轻轻碰了一下啤酒,仰头灌下一大口。杨关慢慢喝着,一言不发。好一会儿,陈汐开口打破了沉默。“哥,你跟韩素素,怎么回事?”杨关慢慢喝着酒,一句话都不说。陈汐:“她的心思,你是清楚的吧?”杨关闷声喝酒,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清楚。”说完便没有其他的话了。陈汐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杨关灌了口酒,黑暗里,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他和韩素素之间距离这个问题,还差着条孤注一掷的路。他怎么可能由着她一条路走到黑呢?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沉默。墙角的小虫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鸣叫,显得小院更加空寂。陈汐听着虫鸣,忽然笑了起来。她满怀回忆地问:“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一到夏天,我们几个就缠着你晚上带我们捉知了。”杨关也轻轻笑了笑,“记得。”陈汐:“我记得有一回我们跑到胡杨林里,回来的时候太晚了,韩素素困得睁不开眼,你背了她一路。”杨关没说话,唇角那丝笑容渐渐凉了下来。“杨关哥……”陈汐看着他,忽然轻声说:“韩素素说,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杨关不语,从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又点了支烟。陈汐看着他吐出口烟,继续说道:“小学,初中,高中,直到现在。”杨关:“别说了。”陈汐却不肯停下来。“她说在她眼里,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杨关哥。”“你笑一笑,就能要她的命。”杨关忽然站起身,冷冰冰地打断了陈汐的话。“陈汐,我叫你别说了。”他扔下这句话,两步迈下台阶,朝自己那间屋子走去。陈汐在他身后忽然冷冷开口问道:“杨关哥,她是个健全人,所以双手捧给你的感情活该被你扔到地上,一脚踩碎吗?”杨关的脚步突然顿住。陈汐:“还是说,你站在黑暗里,她站在阳光里,所以她没资格来你的世界,对吗?”杨关背对着陈汐,依旧沉默,夹着烟的手青筋凸起。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说:“这是为她好。”陈汐笑笑,毫不留情地问:“你是火坑吗?”杨关咬着牙,一言不发。陈汐追问:“杨关哥,最了解你的人是你自己,你觉得你是火坑吗?”杨关压抑着心头的百尺冰和千丈火,声音沙哑地低吼一声:“你想让我怎么办?”“自私一把吗?疯狂一次吗?陈汐,这是过日子,不是过家家。”陈汐迈下台阶,走到杨关面前,淡声说:“哥,今晚不提过日子,韩素素那么想要你,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