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月很冷静,爹爹远在海外,即便想管也管不了。
现在当家的是大夫人,他们一家三口都被捏着呢。要想保住弟弟,就要想办法逃跑,可爹爹走后公馆把得很严,大夫人不话连门都不能出,又怎么跑得出去?
即便跑出去了,又去哪里落脚?
旅馆是不能住的,一查就查出来了。租房子是要中人担保的,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还有钱呢?太太底子薄,手里没多少现钱,就这么跑出去,生活上都成问题。
情急之下,沈晓月想到了太太的家人。
“姆妈,外公和外婆呢?”
“娇娇,你外公……”
江采莲说不下去了。
她的父亲江瑞丰是个文化人,在大学里教国文,母亲是居家太太。当年,父亲带着家人去山城躲避战火,一住就是八年,生活上很拮据。父亲却咬着牙供她念书,还读完了中学,如果不是在游园会上遇到了沈继昌,一切都会不同吧?
当初,父亲反对她跟继昌来往,说那人年纪大,油腔滑调的不可靠。可她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地喜欢上了,执意要结婚,弄得家里很不开心。回到申城现继昌有太太,父亲觉得很丢脸,就跟她断绝了来往,再也不肯认她这个女儿了。
这是一件伤心事,怎么都不想提起。
沈晓月见太太欲言又止,便猜到了什么。她揪着太太的衣襟,撒着娇,想宽慰一下。
“姆妈,抽个时间去看看外公和外婆吧?”
“娇娇,你外公不肯见姆妈……”
“姆妈,你脸皮厚一厚不就见着了?”
沈晓月给太太鼓着劲儿。
江采莲苦笑了一下。父亲最疼爱娇娇了,她抱着娇娇过去,却被父亲拒之门外,说江家没有做姨太太的女儿。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脸回去了。
想着那些过往,江采莲又涌起了一线希望。
继昌跟她是有感情的,不会丢下她们不管的。况且,外面很乱,天气又冷,孩子年纪太小,就这么出去怕是不妥。
“娇娇,听说大夫人的兄弟在警察局,是个当官的……”
沈晓月心中一凛。
看来,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她眼珠子一转,就指了指壁柜。
“姆妈,遇到紧急情况,就抱着豆豆躲到那里面……”
江采莲点了点头。
那个机关她已经晓得了,先存点吃的进去。要走就一起走,反正不能让大夫人带走孩子。
太太们的一举一动,林淑娴都注意到了。
她知道儿子必须带走,不然交不了差,可看到二太太和三太太一副拼命的架势,只能智取。
初五刚过,林淑娴把三位太太叫进小客厅。
她兴高采烈地说“妹妹啊,继昌拍电报了,催促着家里赶紧过去,还说要回来接我们哪……”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电报。
三位太太都是识字的,就接过来瞧了瞧,果然上面写着“抵”二字。江采莲有些疑惑,没说回来接人啊?可看到继昌的电报,到底踏实了一些。
沈晓月却不敢掉以轻心。
她一天到晚守着豆豆,也不去小客厅“蹭暖”了。还跟阿花说“阿花姐姐,看到外面来人就赶紧上来通报一声……”
她要保护好弟弟,一有动静就躲到密室里去。
一恍,“元宵节”过去了。
也没见人来,沈晓月提着的心稍稍松弛下来。
这天一早,赵妈熬了一锅米粥,准备了几个小菜。李阿娣进厨房晃悠了一圈,让赵妈给夫人煎两个鸡蛋,说“夫人身上不好,就不下来吃了”。
赵妈忙不迭地给夫人备了一个食盒,李阿娣提了上去。
早餐很丰盛,摆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