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眸子愈加冷冽。待回到瑾庐,苍烬连片刻都不曾休息,随意解了大氅扔给管家,径直向宋厌之的院落去。“她……”苍烬进来时,云涯才刚刚为她施好针。云涯抬眸看了他一眼,沉下声来:“受了寒,很快就好。”苍烬神色不变,若只是受了风寒,云涯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六清境医术高明,云涯更是阮主最得意的大弟子……苍烬的神色骤然难看下来,宋厌之此刻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请先生直说。”云涯敛眸,他站起身子面对着苍烬道:“宋姑娘虽是风寒……只恐怕,很难醒转。”“什么意思?”苍烬的声音骤然提高几度,什么叫醒不过来?只是风寒而已,为什么会醒不过来?“简单来说……魇住了。”苍烬猛地想起来,上次宋厌之也是……只是那日她很快就醒来,所以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云涯见苍烬没了话,犹豫片刻,还是继续道:“她……应该是有心魔,有非常害怕的事情,估计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心魔……?苍烬不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词,往些日子,宋厌之给他说话本里的故事。可话本毕竟是话本,他本也就当个故事听听罢了,没想到…她竟然到这样的地步。他猛地伸手按住云涯的肩头,低声却急促道:“先生……有什么办法么?肩膀上传来一阵阵浅浅的痛感,云涯略折了眉心,却也不在意,他淡淡地瞧着苍烬的脸,认真道:“只能靠她自己……不害怕的时候。”不害怕的时候吗?“至于时日长短……真不好说。”苍烬听言,松开握在云涯肩上的手,云涯收拾好东西,也不看他,径直出了房,顺势将门带上,将风声拦在外头。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这才上前几步顺势坐在床沿下,宋厌之安静的时候,眉目都淡了下来。苍烬伸手轻轻抚了宋厌之细长的眉,又缓缓滑向她闭着的双眼,她平日活泼灵动,杏眼如星又如月,于他而言,就像冬日里温柔的春光,又似夏日西子湖上潋滟的水光。怎么会醒不过来呢……苍烬面色带了丝从未有过的落寞,抚着她的指尖略微颤抖……顺着她紧闭的眼睛,到高挺的琼鼻,到小巧的樱唇…苍烬想着,从前她总会用这张嘴说出让他都不由失笑的话。宋厌之的脸色苍白,眉目淡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如烟消逝一样。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苍烬苦笑地看着宋厌之,到底是他的皇妃,娇弱可人,弱柳扶风,该是他为她挡下一切风霜雨雪,该是他将她捧在手心,然后妥帖地放在心尖儿上。本想着这件事情了了后,苍珏的把柄也已经在手,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也就该及笈,也该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做他最好,最爱的皇妃。苍烬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若让人看见他这样子,只怕是会大吃一惊。最不平易近人,面若冰霜的七皇子,也会有这样的时候。“你可要快些醒来。”苍烬抚着她面的指尖改为握紧她略温热的手,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眉目含着一江的柔情。“万事有我,你别怕。”苍烬温柔地看着宋厌之。他的厌之想休息,就休息好了。陪着他在外面受累,怎么行呢?那是他最爱的姑娘……她会在开春之前醒来。等她醒了,天气也转暖,瑾庐后的桃花也都会开,一切事情,麻烦的不麻烦的,干净的肮脏的,都会处理好。所有都会尘埃落定,而她也会穿上他早就备好的嫁衣,笑盈盈地嫁给他。是了……他早就盼着她及笈,盼着她嫁给他。三日流水宴,十里铺红装。他的厌之,理应有最好的东西。所以……“你要快些醒来。”“我……还在等着你。”“等你,嫁给我。”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谋害天气愈渐好转,距宋厌之昏倒,已过了十日有余。宋府走水,宋临川忙的脚不沾地,虽谴人去了瑾庐两三趟想接宋厌之回来,都被苍烬全部打发回去,如此一来二去,宋临川也就安心地将宋厌之放在瑾庐。总归宋府修葺未完成,宋府上下都忙里忙外…再接宋厌之回来,也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待在瑾庐,由云涯无先生共同照看,虽躺了那么多日,面色倒是比晕倒时更红润了些。梧桐端了铜盆进来,为宋厌之日常擦脸,从一开始看到她就会恸哭不已,到现在已经敛了情绪,日复一日地同她说京城里的事情。苍烬出门前来到了宋厌之的房里,梧桐也很有眼力见儿地走了出去,顺势带上了房门。倒是比前几天脸色好多了。苍烬温和地看着宋厌之,瞧她面色红润几分,倒可以不用去罚阮万壑了。无先生与云涯动不得,帮他都是情谊,要是没照顾好,就让阮万壑去天南地北地寻找名医。苍烬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宋厌之的手背,温声一句:“没事,我在。”说罢,他又看了宋厌之几眼,收拾好情绪,待出了门,又恢复那个神色淡漠的苍烬。今日该进宫去。他刚下车,正巧碰见在宫门的苍夷。两人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的眸色里看出一丝凝重,言语不多,两人同肩向玄坤殿行去。玄坤殿上人影寥寥,一派明黄。正大光明匾额下坐着的太玄帝,容颜庄重,气势斐然,他头戴十二旒冕冠,一身明黄色龙袍,岁月在他的脸上流下了道道痕迹,却更添几分风采。苍珏面色发白,显然大病初愈,他就站在哪儿,太玄帝淡淡地看着他,却也不说话,倒叫他有几分胆战心惊。他没想到,苍烬那派的人竟然真在区区几日内找出了法子,真是……失策……苍烬同苍夷进来时,同太玄帝行了个礼,苍烬瞥了站在一侧的苍珏,心里冷笑一声。苍夷率先开口道:“父皇,儿臣今日前来禀告赈灾一事。”太玄帝撑着脑袋,神色淡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苍夷顿了顿,组织好词汇,继续道:“此次赈灾将危害降到最低,前来郢都求救的难民无一死亡,但是难民中有一些被人派来扰乱我与七弟主持赈灾事宜,更有人混入步兵里,暗自动了手脚。”太玄帝淡淡抬眸,显然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也知晓这件事与苍珏八成还是有一些关系,否则苍烬不会让他把苍珏叫来。皇子之间有些斗争都是正常的,只是既然要撕破脸,不然得有些证据,他今日,就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苍夷温声看向苍珏,慢慢道:“经儿臣查证,这件事,与二哥有些关系。”“三弟莫要胡言。”苍珏骤然出声,他侧目看向一脸温和的苍夷,强忍着心里的不悦继续道:“我当时,可是帮着你们,连自己都病倒了,若不是药方及时研究好,我现在如何还未可知。”说罢,他侧过身子,双手握在一起朝着太玄帝急切道:“父皇,儿臣冤枉!”太玄帝神色淡漠,只淡淡道:“可有证据?”苍夷颔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匣子道:“这是在谢太医府邸里搜寻到的,二哥将此物混入赈灾粮与水里,令灾民腹痛难忍,头晕目眩,意图扰乱儿臣与七弟,更是想让父皇对我等有办事不力的印象。”他顿了顿,又侧过身子对苍珏道:“二哥,好沉的心思,好狠的手段!”苍珏冷哼出声:“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谢太医做的,那又与我何干?”“我与谢太医往来不多,他怎会为我做事?何况,谢太医为国为民,父皇是知道的,三弟,你这是在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