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娜的脸上流露出悔恨的神色。&ldo;他变得越来越沉默,简直到了孤僻的地步。他有一双和他父亲肖似的灰眼睛,每次看见他,我都会觉得恐惧。你不知道,混血的男孩子,身上始终有种阴郁的气质,而傅司,因为从小没有玩伴,更是阴沉得吓人。我觉得难以面对他,恶性循环,他变得越来越阴冷。我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日子,带着他偷渡回了国。但是,维克托居然亲自带人追了过来。他就是个魔鬼,他逼着我跟他回去,做他的情妇。结果是十二岁的傅司站出来,挡在我前面,跟维克托说:&lso;你是要一个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情妇,还是要一个出色的儿子?&rso;维克托似乎觉得他很有趣,说了一句&lso;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出色法&rso;,就把他带走了。我用自己儿子的幸福换来了自由。你说,我是不是全天下最糟糕的母亲?&rdo;傅安娜开始无声地流泪。温禧只觉得心脏被什么攫住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她什么,但是情感上,她不能接受有人这样对待莫傅司。&ldo;我不知道他后来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只知道,从他选择跟维克托回了莫斯科,他就踏上了一条注定不会幸福的路。你说,他会不会恨我?&rdo;温禧看着傅安娜,轻声说道:&ldo;夫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始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rdo;傅安娜眼神有些空洞,&ldo;是啊,他从来都是一个心狠的孩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rdo;温禧垂眸不语,在她心里,莫傅司始终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但是也许就像那句话说的:天才都是一些被上帝选中的人,上帝给了你才华,给了你卓尔不凡,必然会拿去你世俗的圆满。而像她这种爱上天才的普通人,更加可怜。天才都是有翅膀的,而平凡渺小如她,注定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踉踉跄跄,卑微而羞怯。何况莫傅司的才华仿佛是寄居在他ròu体上的异质毒瘤,和他本人一样的邪恶与冷酷。对他的爱,会吸吮干净她所有的感情和生命力,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幸福而快乐的人。&ldo;夫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是跟过他一段时日,但是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对我不薄,没有亏欠过我什么,我很感激他。&rdo;温禧垂着眼睫,低声说道。傅安娜优雅的脸上满是痛楚,双手痉挛似的交握在一起,&ldo;我知道你在怨他。他逼着你打掉了孩子,你觉得傅司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但是你要晓得,他其实是……&rdo;&ldo;夫人。&rdo;温禧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傅安娜的话,脸上带着苦笑,&ldo;您真的不必和我说这些,我和他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可能的了。我承认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就像一块坚冰,您能够让一块坚冰燃烧起来吗?&rdo;&ldo;冰块是不能燃烧,但是它能融化。可是温禧你要知道,冰块一旦融化了,它自然就消失不见了。&rdo;傅安娜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因为他被她融化了,所以他才会离开她?这样荒唐的逻辑,温禧有些哭笑不得。&ldo;你不知道,他有严重的药物依赖,这是渊成无意中发现的。他抽的香烟都是特制的,里面除了烟糙,还有大麻。他的失眠症……&rdo;说到这里,傅安娜的情绪似乎到了崩溃的极点,这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失态地痛哭起来,把温禧吓了一跳。原本在门外的商渊成似乎听见了动静,迅速推门进来。他一面扶住母亲,一面请温禧从傅安娜的手袋里拿出了一个葫芦状的瓷瓶,温禧认出那是速效救心丸。&ldo;请倒四粒给我。&rdo;温禧依言做了。傅安娜将药丸含服之后,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ldo;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借温小姐你的卧室给我母亲躺一躺吗?&rdo;&ldo;当然可以。&rdo;扶傅安娜躺下之后,商渊成郑重其事地开了口:&ldo;温小姐,我有话和你说。&rdo;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沉默了半天,商渊成才低低地说道:&ldo;莫傅司有很严重的失眠症,你知道吧?&rdo;温禧觉得脊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某种不妙的感觉让她带上了颤音:&ldo;我知道,他……他没事吧?&rdo;&ldo;我是学医的,主攻神经内科和脑科。有一种家族性失眠症,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脑退化疾病,具体病因是盶蛋白基因变异,目前临c黄上无特效治疗,预后非常差。就已知病例来看,无一例外,均告死亡。所以,这个病在医学上被称为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简称ffi,是一种遗传疾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