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惨然地朝老管家一笑,转身朝楼梯走去。&ldo;stephen,你照顾她们吃饭。&rdo;书房里传来冷冷的男声。&ldo;好的,少爷。&rdo;老管家眼里有异色闪过,少爷说的是&ldo;她们&rdo;,难道温小姐怀孕了吗?只是少爷这副样子,难道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但是按照少爷的个性,若是他不想要,哪里还需要这般费心,直接联系医生解决麻烦便是了。温小姐在他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赶上前面的温禧,老管家温和地开了口:&ldo;温小姐,厨师已经到了,您想吃什么?&rdo;温禧摇头,&ldo;我吃不下。&rdo;&ldo;少爷吩咐我要照顾好你们。&rdo;老管家微微一笑。温禧原本苍白的脸颊迅速升起一丝红意,她微微低头,默不作声。斯蒂文森引温禧去了餐厅。长条餐桌上铺着ru白色的桌布,银色的枝形烛台上闪烁着高光,英国瓷的茶具上有金色的玫瑰花图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她的心情。老管家将菜谱递给温禧,温禧翻看了两页,只觉得烦闷不堪,她合上硬皮封面,轻声道:&ldo;您做主吧,对不起,我实在没有胃口。&rdo;管家先生只得默默退下。饭菜很快便端上了长桌,花旗参鸡汤、桂枣炒山药、紫苏生姜红枣羹……悉数全是清淡滋补的膳食。温禧拿起筷子,安静地拨着碗里的米饭。也许是因为怀孕后体内荷尔蒙失调,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又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扑簌往下落,将晶莹的米粒都打得咸湿。老管家见了,连声在心底叹气。莫傅司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温禧恰好搁下筷子。他一声不响地坐到温禧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郁金香杯的细脚被他握在手里,莫傅司低头抿了一大口,然后他放下了酒杯,&ldo;准备一下,待会儿我陪你去医院。&rdo;他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戴着人皮面具,语气也是极淡。温禧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了,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哗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死死盯住莫傅司,声音颤抖:&ldo;你决定了,不要他了?&rdo;莫傅司也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温禧。墙上是一幅他临摹的法国十八世纪画家特鲁瓦的名作《牡砺宴》。漂亮豪奢的大厅里,地面上牡砺壳狼藉一片,半酣的楚楚君子们,在蚝和美酒的驱使下早已忘乎所以。莫傅司盯着画作里被随意抛掷的牡砺壳,脑子里想的却是在莫斯科的那个晚上,她捧着百科全书考他的那个晚上。他记得她说:&ldo;我只是在想,那些成功繁衍后代的牡砺,运气得该有多好。&rdo;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ldo;是啊,如果运气和人品不幸都不在服务区的话,那就只好断子绝孙了。&rdo;不幸的,他的运气和人品恰巧都不在服务区。&ldo;是的,我决定了。&rdo;莫傅司口气异常冷硬。&ldo;傅司,我求你,我要这个孩子。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我可以让他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会好好养大他,如果你不肯他姓莫,我会让孩子跟我姓。我也不会让他喊别的男人爸爸,他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可以离得远远的。求你,不要让我打掉他。&rdo;温禧抱着莫傅司的腰,哀哀地哭着,几乎到了连铁人也要落泪的地步。莫傅司垂在两侧的十个手指关节完全是吓人的惨白,但他还是垂着眼帘,冷酷地册开温禧环在他腰上的手指,&ldo;留下他,我会很困扰。&rdo;&ldo;莫傅司,你不能这样做!他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rdo;温禧一面朝他尖叫,一面往后退。&ldo;你确定,你一个人,能生得出孩子?&rdo;莫傅司脸上有古怪的笑容,他慢慢朝温禧走近,仿佛戏耍老鼠的猫。手掌贴向她的小腹,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莫傅司可以感觉到来自于她肌肤的温热,那是生命的热度,几乎灼痛了他的掌心。&ldo;他也有我的份,所以由不得你说了算。&rdo;径直打横抱起温禧,莫傅司扭头沉声吩咐管家,&ot;stephen,开车去商氏的医院。&rdo;温禧拼命踢打着莫傅司,像一只露出了爪牙的猫。莫傅司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扑腾,只是死死抱住她坐进劳斯莱斯的后座里。老管家亲自开车,黑色的劳斯莱斯如同它的名字幻影一样,在夜色里驶出了莫宅。温禧一直被莫傅司禁锢在胸前,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逐渐离开水源的鱼,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