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这样这一只将完全矛盾的内涵毫无矛盾地融合在一起的高贵的猫咪。但即便有这么多出众的气质,泥巴仍然没有胆子和主人争抢坐修明神君大腿的权利,它竖起毛绒尾巴撒丫子跑了,肉垫爪子踩着凉木地板发出一路哒吧哒吧的声音。珞姻上仙站在修明神君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有一点紧张。神君殿下背靠长椅,语声低沉温润极为好听道:“坐过来。”隶属于神君且精纯至极的尊贵仙气清浅晕开,凉木地板上蒸腾而起的云雾更加缥缈灵韵,珞姻上仙茜素青色的长裙被云气轻缓撩动,澈蓝色腰带坠下的锦缎尾都在随风漂浮。珞姻上仙很乖很懂事地坐到了修明神君的腿上,为了显得更乖更懂事,她还拉过神君大人的手揽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又转过脸很是响亮地亲了他一下。修明神君将珞姻搂的更紧了一些,手里的黄皮书甩在长椅边,低头吻上她柔嫩的丹唇,几番唇齿缠绵后就将她压在了长椅上。他健壮硬实的胸膛紧压着她饱满丰盈的胸部,指尖抵在那白皙若凝脂的娇嫩脸颊上,看着她那双光灿流华的深棕色美目道:“终于知道回来了。”珞姻上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有些害怕地定定望着他。神君殿下低头轻吻她那张艳绝无双的漂亮小脸,而后贴着她的耳朵沉声问道:“身上这么冷,在外面游荡了多久?”没等珞姻回答,他已经捏了她的脸颊问:“至少一个时辰?”修明神君下手很轻,但是因为珞姻上仙的脸委实有些嫩,因而轻轻一捏就捏出了两道显眼的红痕,带上那双茫然的深棕色美目,看起来让人实在不忍心再动她一下。不点而红的丹唇抿紧了,珞姻上仙侧过脸委屈非常道:“你捏我。”神君殿下清楚地记得从前将她捏一下的反应不是这样的,但白皙剔透的小脸上红痕格外显眼,他开始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捏痛了她。珞姻上仙的那双耀华美目晶莹闪动道:“你就这样随便捏我欺负我。”但她的目光扫到方才神君殿下扔到这边椅背处的书时,眼瞳却在恍然之间定住,似是反应不过来般直愣愣地看着那书上批注的墨色笔迹。这是珞姻上仙这么长时间以来连海平如果三百年前清俊非常的修明神君初遇俏丽可人的了了时,乃是如今这般白衣翩翩出尘脱俗迷倒万千天界少女的模样,他定会在重遇珞姻的一瞬就有意无意提及过往。但可惜修明第一次见到了了的时候,不仅衣衫褴褛通体漆黑,还是个龙骨断裂重伤卧床的悲催哑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修明神君没有在如意的情境里见到命中注定要喜欢上的姑娘,心如古井水地等了她三百年,又天生带一点尊贵的龙族所特有的傲娇别扭,反正从前的事就是不大愿意直接说。不过当下珞姻上仙将铁栓二字说出来后,有一点傲娇别扭的修明神君心里却比封存百年的一满缸瑶池蜜酒还甜。他抱着她侧躺在凉木花藤纹的长椅上,声音低沉温润地说道:“你记得我。”她不仅记得他,显然还记得他写的字。十八层炼狱里铁铜石火百鬼哀行,日夜磨砺往复不息,除了彻骨的疼痛就是接连不断的头晕和耳鸣,她却还是将他和他的字记了三百年有余。珞姻上仙别开了艳绝倾城的脸,精巧漂亮的眼角还残留着晶莹透明的泪痕,浓密卷翘的睫毛沾染灿然生辉的水珠,锦纱宫灯的昏黄明光照耀下更显出几分惹人爱怜的味道。修明神君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将珞姻上仙爱怜一番,她已经抡起拳头照着他硬实的胸口猛然捶了下去。珞姻上仙闷声泄愤道:“你竟然一声不吭就跑了。”修明神君抬手揽着她的肩,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陈述任何原委,只是态度一级好地接话道:“恩,都是我的错。”天界数一数二的法器宝物尚不能有伤修明神君分毫,何况是修明神君家的珞珞柔若无骨的手。这一拳下来修明神君完全没事,倒是捶过神君殿下的珞姻上仙指节处都红了一片。于是珞姻上仙果然憋屈地仿佛是被捶的那一位:“我一直想着铁栓那么乖,怎么会突然没了,于是我以为你被天敌吃掉了,自此讨厌所有的老鹰”捕捉到“天敌”和“老鹰”两个词的修明神君感到些许费解,于是开口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珞姻上仙憋了半天,直到双颊涨红,方才捂着脸回答:“我那时以为我以为你是”神君殿下充满了好奇。“你是一只不会打鸣的黑公鸡精。”神君殿下的好奇心裂开了一条口子,他自此讨厌所有不会打鸣的黑公鸡,不过即便如此,修明神君却还是应和着珞姻的话诚心诚意地说道:“恩,是挺像的。”接到认同的珞姻上仙心满意足嘿嘿一笑,起身后光着脚站在凉木地板上,看着窗外乌漆抹黑的夜景,忽地又高深莫测道:“修明,你知不知道我的本形是什么?”她其实想问他知不知道这三百年来她在哪里,但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说不出来。就好比普通人多年以后在林荫路边偶遇豆蔻年华时系于心间的初恋,哪怕近来勒紧裤腰带吃的都是咸菜稀饭和稀饭咸菜,也要面带着被咸菜和稀饭滋养得分外茁壮的微笑,维持着家里还有泡菜和大酱汤随君采撷的欣然,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地同初恋打个招呼。这种感觉不好形容,但同时又很简单,大抵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曾经或是现在过得不好。于是本想问修明神君知不知道自己下过炼狱的珞姻上仙,转念之间脱口而出的就是你知不知道我的本形。珞姻上仙转过脸来看着修明神君,英武尊贵的神君殿下背靠椅背坐在长椅上,但他的衣衫不整实在有损了完美的坐相。珞姻上仙每每路过泥地的时候,总是很想在泥巴堆里肆无忌惮地打几个沾满泥巴的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