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明显是烦元煦烦得不行的。
元煦一听就不乐意,抬眼瞪裴文晖,不过那股气在他看到裴文晖板着一章严肃认真的脸之后也很快消了。
继续啃鸡翅膀,边说:“我已经高三毕业了,没有暑假作业,我爸妈都不管我,还有,不是我招摇,纯粹是我太亮眼太出彩,走哪都容易受到关注。”
不紧不慢,嘚瑟于无形。
裴文晖离开椅子去倒水喝,猛灌了一杯才咽下心里面莫名其妙的焦躁。
“好,高中毕业了,这个时间是不是该入学?你不上大学吗?”
焦躁的具体来源……裴文晖自己都摸不清,也许是仇富,看不惯元煦每天花钱如流水,然后无所事事。
也许,是想不通元煦图什么,跟着混乐队,跟在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穷人身边打转,体验这种生活的乐趣是什么?
--------------------
三十三、孤独患者
大学肯定要上,只不过元煦没想好该往哪上。
他小时候读过几年国际学校,后来随着要配合沈妤之拍广告录综艺的行程越来越多,就换成家庭教师带着学习。
沈妤之给他安排的路很明白,要么戏剧要么音乐,指定的都是国外院校,早早做好准备要送他出国。
以前元煦真没什么叛逆心,有钱花,有漂亮衣服穿,走哪都被人捧着哄着,挺好的。
这两年才开始生出不一样的念头,青春期到了吧,敏锐的情感捕捉能力渐涨。
参加高尔夫比赛,偶然发觉比起成绩爸爸更上心他跟哪家公子哪家千金走得近。在宴会场合里被妈妈安排钢琴演奏,成为大家的谈资,成为那些上流人群的资源互换。
自己好像只是他们悉心培养出来的一个社交工具人?偶然的,元煦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再也无法驱散。
元煦也做不出什么反抗,因为学戏剧也不错学音乐也行,有钱花,有漂亮衣服穿,爸妈铺好的路怎么走都不会差的。
只是有时候总会觉得少点什么东西,挺迷茫的。
直到最近,跟着乐队瞎混,学架子鼓;白天去阿姨家吃饭,和柚子玩,被杨卉曦念叨发色非主流;晚上待在又脏又乱的街边小摊前,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赶路、谈笑;收了摊,跟着裴文晖走,好心地帮忙提了一袋打包盒,也没干什么活,却莫名感受到走在忙碌一天后的归途原来是这种心情。
少了的那点东西是快乐和充实感。
不过现下面对裴文晖严厉质问“不去上大学”这件事,元煦整理不出来该怎么分享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和满足感。
他耸耸肩,继续快乐撸串儿,敷衍地回一句:“再说吧。”
“钱花光了再说,是吧。”裴文晖冷眼瞧他一瞧,无话可说,起身进厨房收拾物料。
原本是准备警告元煦在自己地盘上稍微低调点,不管是住处还是摆摊,这么一个人员流动繁杂的小地方,元煦每天一身奢侈品牌进进出出,动不动叫跑腿,动不动拎一手五星酒店套餐过来,还有一个名人之子的身份,太招摇了。
但想了想,也就再忍这几天,人都快走,没必要操这份心。
元煦吃完了东西,跟着进厨房挤在水池旁洗手,洗完了也不走,哼哼唧唧埋怨怎么连擦手纸都没买。
裴文晖依旧冷眼,正在清洗夹子,手上带着水渍,不客气地抬手往元煦脸上挥了几下,然后说:“酒店会有的。”
脸上被挥了几滴水,元煦几乎要跳起来,哇哇喊着脏,捶了裴文晖一拳后急急忙忙跑进去拿纸巾,完了再嫌弃裴文晖用的纸巾有一股劣质香精味道。
“酒店会有品质更好的服务。”裴文晖做出驱客态度。
元煦收敛起来,识趣地退开,然后像监工一样盯着裴文晖收拾。
裴文晖很不自在又要装作无视,收拾好了进屋要洗漱,元煦一言不发,走一步跟一步。
他俩好像在比赛,看谁更不能忽视谁的存在。
裴文晖输了,问元煦闹够没有。
卡在卫生间门口,抢着要进去。
元煦却脑回路清奇地关注到裴文晖一脸严厉、板板正正的模样在浴室昏黄灯光下像杀手,顺便联想了一下裴文晖穿西装戴墨镜的杀手形象,想多了,咧开嘴笑出声。
裴文晖莫名其妙地说:“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