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忠听江信北说了这么多,弄不清楚江信北到底想说些什么,这些道理不用江信北讲,江信忠早就心知肚明,老实人,言行老实,却不见得心里也老实。
“信北,直说吧,你想说什么?”
江信忠心气渐渐平服下来,对江信北的话没了先前那番执拗劲,闷声闷气地说道。
江敬林和杨卯几此时也发觉,江信北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平时没这么多话。两老对江信忠的话很认同,一起把眼光投向江信北。
此时,石莺抱着江玉致进屋,把江玉致交给江信楠,自己端着饭碗也坐到桌边来。
“二弟,我觉得贞妹子不比代娥差,我们得向刘家有个说法。”
江信友代江信忠去当兵,江信忠心里有内疚感,对石莺的话生不出反感,反而有种惶恐,心里稍稍不安。
江信忠不善掩藏自己的心思,脸上的神情被江敬林和江信北抓个正着,各自松了一口气,这是个好现象。
江信北:“二哥,其实我的想法来源于昨天代娥姐跟我说的那番话。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倒不好说。但既然代娥姐叫我带话给你,你接受还是不接受,我都得说说。不管是我们做兄弟姊妹也好,还是和爹娘也好,家和万事兴,不仅仅是一句话,是要我们真正去做的。你要娶代娥姐,家里不同意。家里要你讨贞妹姐,你又不愿意。这中间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看未必,只要我们都退一步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昨天我碰到代娥姐后,和顺东信山,还有郎雄碰到一起,听他们说,代娥姐娘家和吴家起了冲突,还请出了石新牧他公。之后,我们到代娥姐家,石力勤还和吴仁喜打了一架。我当时就想,这个事情,其实怪不了吴仁喜。两个人的事情,其实是两家的事情,甚至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或者还牵涉到更多。想必代娥姐也是这么想的,才让我带话给你。”
江信北多次提到石代娥带的话,却总是不说,不光江信忠想知道,江敬林心里更是腻味,信北这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
杨卯几:“三,代娥到底带什么话,别老是藏着掖着,是什么话,说出来就是,好话野话我们接着就是。”
江信北斟酌一会,说道:“代娥姐让我告诉二哥:如果二哥心里有她,就不要逼她离开西林壁。在二哥娶贞妹姐之前,她不会再见二哥。”
“我不信。”
江信北话音刚落,江信忠便急不可耐地吼道。江敬林和杨卯几没心思理会江信忠,对石代娥让江信北带这样的话,太出乎意料了,想了想,又确实在情理之中。俩老口子心里莫名其妙地对石代娥起了些许歉意,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石莺倒是很佩服石代娥这个家门妹妹的。想起来,自己在做妹子的时候和石代娥关系也不错,好像是自己和江信友定亲时候,江信忠比江信楠大不了多少。两家里有什么事情,江信忠也有得参与。莫非是那个时候,江信忠和石代娥对上眼的?
“你们不觉得,代娥那小子有什么不同吗?”
江信忠知道江信北说的多半没假,只是想借助着最后一张王牌,向家里发起攻击,击溃父母的心里防线。江信忠知道,特别是母亲,早就想抱孙子了。
家里没一个人展现惊异的表情,让江信忠很受伤。
江敬林横了江信忠一眼,道:“这话在家里说说就行了,无凭无据,自惹麻烦。”
以前,吴家没吵上门来,甚至江信忠自己都没怎么在意吴永平的模样。江信忠和石代娥的事情疯传起来,有鼻子有眼的,吴永平自然成为关注的对象。这东西有点说不清楚,心里有了成见,看什么都越看越像。江敬林和杨卯几心里哪能没有一点谱?
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宣之于口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摆上桌面上,那又是一回事——是江信忠和石代娥承受不起的特大事。细数村里人头,有吴永平的现象不是个案,那些人家就没有心病?面皮哪怕长满脓疮,那也还是面皮,一旦挑破,没有好的法子治疮,那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怎么在人世间立足?
大概江信忠也意识到什么,有些泄气。
江信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江敬林夫妇看着,其实也心疼,一家子没有再多言,氛围有些怪异。
解铃还须系铃人,良久,江信忠道:“我同意娶贞妹,但我想尽快娶亲。”
江信忠还是放不下石代娥,但江信忠有了这句话,已经相当不容易,江敬林也不可能阻止以后江信忠和石代娥来往,索性默不作声。
江信北:“二哥,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我知道你放不下代娥姐,但你知道,这段日子,石家,吴家,我家,还有刘家,就因为这事出现什么状况,你以后要和代娥姐来往,我劝你要么不去,要么大明其白地去。但,如果贞妹姐要闹腾,我们肯定是要站在贞妹姐一边的,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有能力安置代娥姐娘俩,脱离西林壁的约束,对家里不会产生什么影响,那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江敬林有些怪江信北多嘴,这么大明其白地在家里说这事,总觉得不尴不尬,却没有多言,杨卯几不想再起波澜,趁热打铁,说道:
“那我明天就请你伍家婶子去和刘家商量迎娶事宜,信忠,你可不能让你爹娘把老脸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