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明变色道:“司马公子,你不要胡来,有话好好说。”他担心孙家祖孙的安危,不得不转换口气,低声下气地对司马宸宇说话。司马宸宇得意地笑了一笑,道:“吴世明,她们二人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啦。”吴世明忍住心头的怒火,道:“你要我做什么?”司马宸宇道:“把神龙棍交给我!”吴世明微微一迟疑,司马宸宇脸色一沉,喝道:“怎么?不想给么?”吴世明沉思了一下道:“你先把她们放了,我保证将神龙棍交给你。”司马宸宇冷笑一声道:“吴世明,你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我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我放了她们,难道你还会将神龙棍交出来么?”
吴世明脸色一怒,道:“司马宸宇,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吴世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司马宸宇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也不管你有头有脸还是无头无脸,总之,你先把神龙棍交出来,我再放人。”吴世明道:“要是你不放人呢?”司马宸宇“哈哈”一笑道:“现在她们在我的手里,由不得你,我的时间有限,你交是不交?”吴世明神色不定,方剑明也跟着担心。这司马宸宇当真是卑鄙无耻,看他一副俊俏的样儿,竟然做出这种小人之事来。
二人想施展轻功运用极快手法去解救孙家祖孙,但又害怕惊恼了对方,到时人没有救出来,反而令孙家祖孙吃苦头,是以二人不敢轻易冒险一试,心中都很焦急。吴世明想了一下,咬咬牙道:“好,神龙棍我交给你,你要是不守信用,天涯海角,我吴世明都不会放过你。”说着,拿起神龙棍,举步就走。司马宸宇眼珠一转,倏地喝道:“慢着!”吴世明身形一顿,怒道:“你还想怎地?”司马宸宇看了看方剑明,道:“姓方的,对不起你啦,麻烦你也把《天河宝录》交出来。”两人听了,又惊又怒。吴世明大吼一声,踏上一步,神龙棍一挥,劲气四溢,道:“司马宸宇,你这个卑鄙的东西!”司马宸宇口中冷笑道:“你要使横不是?给那个老的挂彩。”一个劲装汉子手起刀落,出手快捷,只听“嗤”的一声,在孙大娘的手臂上砍了一刀,顿时鲜血飞溅。孙畹儿见了,脸色更加苍白,孙大娘挨了一刀,神色一痛,咬咬老牙,硬是没有吭气。
方剑明见那劲装汉子动手,本想使出烈火指力,将对方的鬼头刀弹飞,但见其他三个劲装汉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只要自己稍微一动,恐怕他们就会同时手起刀落,将孙家祖孙的脑袋砍掉。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拿孙家祖师的性命开玩笑的。那四个劲装汉子,脸色阴沉,两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凡。他们要是普通人物,司马宸宇焉能带他们出来?
吴世明见孙大娘挨了一刀,脸色一变,叫道:“司马宸宇,你快叫他们住手。”司马宸宇冷笑一声道:“吴世明,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能拿到《天河宝录》,我就先杀了这个老婆子,一……”
吴世明额上冷汗直流,他同方剑明关系虽然亲如兄弟,但这种事情,本来不关方剑明的事,他怎么好向方剑明开口,而且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它可是武林中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八大奇书之一。
司马宸宇道:“二……”
忽听方剑明嘻嘻一笑道:“你不用数了,不就是《天河宝录》么,这没有什么好希罕的,我拿给你就是,只要你放了孙婆婆和孙姐姐。”司马宸宇神色大喜,笑道:“方剑明,我说了吧,你会乖乖的将《天河宝录》交出来的。”吴世明看着方剑明,脸色又惊又喜,道:“剑明,其实你不用……”方剑明微微一笑道:“世明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能救回孙婆婆和孙姐姐,就算十个《天河宝录》,我也不觉得可惜。”说着,伸手入怀,去掏《天河宝录》,可摸了半天,除了摸到短箫外,《天河宝录》竟然不知去向。
方剑明心头一愣,只道是大方禅师在他沉睡之后拿走了,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天河宝录》,司马宸宇会放过孙婆婆和孙姐姐么?”口中道:“司马宸宇,《天河宝录》被我放在了少林寺里,你要是愿意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取来给你。”司马宸宇怒道:“方剑明,你回去是搬救兵么?哼,办不到!”方剑明苦笑道:“那你叫我怎么办,《天河宝录》确实不在我身上,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叫一个手下来收我的身。”
司马宸宇见他脸上一片真诚,并没有说谎的意思,倒也信了八分。他虽然不是方剑明的朋友,但他看人很有一手,知道方剑明这种人心性单纯,绝少说谎,尤其是在关系人命的时候,更不会开玩笑,他心头不禁大失所望。其实,他不仅想要《天河宝录》,也想要天蝉刀,但他对天蝉刀有些心虚。天蝉刀在方剑明手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早已同方剑明心灵相通,倘若拿了去,非但收服不了,说不定会遭到攻击。因此,他才没有提出要天蝉刀。
司马宸宇沉思了一下,黑着脸道:“算你走运,下次再找你算帐,吴世明,你……”吴世明见孙畹儿神色焦急,似乎想说什么话,急忙道:“司马宸宇,你给畹儿解开穴道,她武功低微,逃不出你们手心的,我也要看看她受了什么别的伤害没有。”司马宸宇“嘿嘿”一笑道:“放心,这个黑妞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本公子这人什么都不好,但从来不会乱打女孩子的主意。”说着,屈指一弹,解开了孙畹儿的穴道,道:“放开她吧。”两个劲装汉子将手松开,将鬼头刀收了回去。
孙畹儿神色凄楚,凤目一转不转地看着吴世明。这一眼极为的复杂,包含着众多的意思。吴世明见了她这般神情,心里大痛,眼角一酸道:“畹儿,都怪大哥不好,让你和奶奶受苦了。你放心,大哥纵然不要性命,也要保证你和奶奶的安全。”
孙畹儿忽然嫣然一笑,伸手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十分镇定地道:“大哥,我跟了你这么久,却从来没有给你弹过一次琵琶,你想听我给你弹一曲么?”
众人心头一怔,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司马宸宇趋前一步道:“你想干什么?”伸手就要去点对方的穴道。孙畹儿凤目一瞪,厉声道:“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司马宸宇听了,赶紧收手,道:“好,我不管你,但你不要想不开,我还要靠你拿到宝贝。”孙畹儿大声道:“把我的琵琶拿过来。”司马宸宇道:“去把孙小姐的琵琶拿出来。”一个劲装汉子跑进破庙里,转眼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琵琶,交给了孙畹儿。见了这个铁琵琶,方剑明不由想到了初次遇到孙家祖孙的情形,孙畹儿背着铁琵琶,跟在孙大娘身后的背影若隐若现的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吴世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不知怎地,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令他感到恐慌,感到害怕,感到绝望。
孙畹儿将琵琶拿好,看了吴世明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方剑明,道:“剑明师弟,你是一个好人。”方剑明苦笑了一下,孙畹儿眉眼一低,手指拨动,弹起一曲来。只听琵琶声幽幽犹如泉水,十分低沉,弹着弹着,音调一变,越来越响,直如三峡猿啼,如泣如诉,弹到最高之处,转而变为欢快之音,就如春暖开花时节的一派欣荣。
听着琵琶声,吴世明不由想起了与孙畹儿相处的日子。没有携手树下的柔情蜜语,也没有相拥中的山盟海誓,但那深藏而又甜蜜的情愫,在两人的心头一辈子也挪不去。忽地,琵琶声急剧而下,由欢快化为哀愁,吴世明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其声越来越苦,似在诉说。吴世明心中猛地一痛,想起自己对孙畹儿的伤害,后悔、内疚的情绪,充满了心间。
琵琶声断断续续传出,犹如孤雁哀鸣,寒蝉凄切,吴世明的脸色扭曲起来,伸拳在胸膛上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剑明听了,不由想起了柳永的那首词来。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众人越听越觉得心中酸苦,孙大娘的眼角早已落下了老泪,就是四个劲装汉子,此时也皱着眉头,脸上一片愁苦。司马宸宇起始还能忍受得住,听到后来,想起一些事来,心中亦是酸痛,旋即,他大喝一声,声音远远传出,将琵琶声盖住了。
“不要弹了,你还没有弹够么?”司马宸宇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