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高鼻碧眼的年老僧人,此老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一般来说,内力深厚的两太阳穴都十分高鼓,但他的太阳穴就如常人一般,不过,他的人看起来十分精神,脸上神光奕奕,脚步出奇地稳健。在他一旁,却是一个奇装青年,相貌英俊,打扮十分得体,既不光鲜,也不寒碜。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竟然有三十多人,内中既有一脸冷淡腰挂弯刀的天竺武士,也有模样奇特的异国人。
大方禅师抬眼见了他们一行,快步迎上去,面对竺法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神僧光临少林寺,乃少林百年难遇之盛事,请恕贫僧来迟。”竺法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万勿如此。老衲数十年前到中原一游,却没有到少林寺拜谒,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今日路过宝刹,终于得尝所愿。大师以如此大礼相待,我等深感荣幸。”
大方禅师看着那奇装青年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天竺二王子吧。”奇装青年面对大方合十道:“鲁树见过禅师,来得鲁莽,还请大师不要见怪。”大方禅师还礼道:“贫僧谨代本寺上下欢迎王子到来,远方的贵客,里面请。”
于是,一行人往少林寺走去。进了寺门后,那些天竺武士由少林知客堂的弟子招待,竺法音和鲁树则带着几个扮相古怪的人,在大方禅师等人的陪同下进了大雄宝殿。
众人分宾落座,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神僧等人不远千里到中土来,少林寺本该留神僧等人多住几日,但是由于少林寺有难,不敢久留神僧等人,敢问神僧等人前来何事?”
此话一出,对方的人都是脸色微微一变,竺法音诧道:“敢问大师,贵寺有何大难?”大方禅师叹了一声道:“不瞒神僧,当今武林中出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邪恶势力,前段时间攻击了武当,最近又要来围攻本寺,本寺为求自保,不敢懈怠。”
竺法音双手合十,面色肃然地道:“阿弥陀佛,贵寺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这班人如此猖獗,可见已呈气候。请问大师是否查出了他们底细?”大方禅师想了一想,道:“这伙人以一个自称天尊的人为首,门下高手众多,目前还没有正式打出旗号。不过,贫僧听人说,他们似乎同一个叫血手门的门派有关。”
竺法音听了,眉头一皱,道了一声“阿弥托佛”,面色沉重,突然双目一闭。众人均是一愣,忽见他张开双目,一道金芒在眸子内灼灼生辉,缓缓地道:“果然是血手门的余孽在作祟。”大方禅师听出蹊跷,忙问道:“莫非神僧知道他们的底细?”竺法音道:“大师,你可知道老衲的来历?”
大方禅师道:“贫僧倘若没有猜错的话,神僧应该就是当年的天榜高手天竺神僧。”竺法音面露苦笑道:“那不过是当年的一点虚名罢了。老衲虽是一个出家人,但壮年时极为争强好胜,在本国学成武艺后,听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特意到中原武林,想同中原高手一比高下。中原武林当真是藏龙卧虎,奇人辈出,老衲在中原行走的几年,会过一些高手,其中最为敬佩的却只有一人。”
众人听了,都是微微一奇。像他这等绝代高手,居然还有令他敬佩的人。大方禅师虽然心中惦记着血手门的事,但是听了他的话,不得不问道:“不知此人是谁?”竺法音看了一眼佛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人便是令师无空大师。”此言一出,少林寺的人均是大吃一惊,大方禅师颤声道:“神僧见过家师?”
竺法音道:“正是。老衲到中原以后,赢了不少成名人物,当时老衲就有些目前一切,决定到宝刹来比武。不料,在半途遇到了无空大师。老衲同他交手,始终不能胜他,这才明悟贵寺武学的确是天下第一,这才打消了到少林寺的念头。”
大方禅师心头暗道:“师父一向不喜多言,行事也很低调。这等事情在他看来,自然是稀疏平常之事,难怪他没有告诉我。”口中道:“原来家师和神僧还有这番交情。”竺法音道:“老衲自从同无空大师交手之后,不敢再小觑中原武林。后来,又遇到了一个中原高手,此人自号孤叶先生,武功高得惊人,老衲和他不打不相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发生了一件与血手门有关的事。”
众人听他终于说到了正题,均是凝神细听。竺法音道:“原来孤叶先生有一个师弟,自大成狂,学武成癫,欲图称霸武林,为了铲除异己,秘密训练了一批高手,自称血手门。这事被孤叶先生探知,立刻联络了当时的众多高手,前去劝诫,老衲也只是其中的一位。那师弟已入魔道,不听劝告,大战难免。那一战极为惨烈,但也将血手门瓦解,那师弟也被孤叶先生废了武功,关在地牢。这事听上去是惊天动地,但为免引起武林的恐慌,是以并没有传出去。想不到的是,血手门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当今武林恐将血流一片。”
众人听得耸然动容,大方禅师道:“这么说来,家师也参加了那一战?”竺法音点了点头道:“正是。事隔多年,老衲本来不想提起,可他们既然已经来了,老衲不得不对你们说明,好叫你们知道他们的底细。”顿了一顿,突然微微一笑道:“老衲是第一次到贵寺来,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七位大师不要推迟。”大方禅师同六个长老脸色一变,大方禅师道:“神僧有何要求?”竺法音笑道:“当年老衲同无空大师交手,他所用的功夫都是贵寺中的其他绝技,始终没有使出所谓的少林七绝,老衲始终感到有些遗憾。今日来到贵寺,想同七位大师印证一番。”大方禅师道:“神僧武艺通天,身份尊贵,贫僧等人不敢造次。”
竺法音微微一笑道:“老衲痴长你等起码也有三十余岁,尚且还是老当益壮,难道你们就没有如此雅兴?”大方阐释想了一想,扭头去看各位长老,看到他们都是点了点头,才道:“神僧既然有此吩咐,贫僧等人就同神僧各试一招,点到为止。”说着,便要起身。竺法音摇摇手,含笑道:“我们就隔空相试,不必起身。”
七人都是微微一愣,这等比法,需以深厚的内力作为辅助,一般的人万难办到,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困难,只听竺法音道:“少林寺绝技甚多,尤以七绝名震海外,老衲作为客人,不能失礼,哪位大师先来?”知客堂长老大德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向神僧讨教一招。”竺法音点点头道:“好,大师赐教。”
大德禅师端坐蒲团之上,想了一想,突然长袍一挥,右手食指在长袍压盖下猛地一指,一道指风飞出,指风斯斯,宛如闪电。竺法音笑道:“少林寺一指禅功,果然名不虚传。”双手合十,猛地一分,一股无形真气旋转着同大德禅师的指风一碰,那道指风立时被引到了一旁,“蓬”的一声,击穿了殿上的一根木柱,留下一个洞眼。大德禅师微微一惊,叹服道:“神僧果然了得。”这一指,他顷尽了全力,而对方只是使出了三成的内力,可见竺法音的实力比他高了甚多。
般若堂的长老大能禅师见了,神色一惊,眉头一皱道:“神僧内力深厚,贫僧讨教了。”说完,双手捻了一个法诀,隔空一招打出,招式奇怪,双手有一半藏于长袍之内,一股无形的气劲猛然发出。竺法音微微一笑道:“少林波罗密手,佩服、佩服。”双掌一推,气劲一转,对方的气劲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方禅师见了,脸色微微一惊,叫道:“少林散花掌?”竺法音含笑点头。
忽听大玄禅师大吼一声,道:“贫僧向神僧讨。”隔空打出一拳,虽然只是一拳,但只见七个拳影一晃之下,化作七道劲风攻向对方。竺法音道:“少林寺的偏花七星拳,这一招莫非就是七星聚会?”说时,一拳打出,所使用的拳法居然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罗汉拳”,只听“蓬”的一声,大玄禅师上身晃了一晃,惊道:“大智若愚,无巧不拙,神僧不愧为神僧。”竺法音却是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处,微微一笑道:“大师的拳法也很了得。”只见大慈禅师含笑道:“贫僧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贫僧讨教一招。”说着,右手竖直如刀,虚空缓缓一劈,一道热浪掀起。竺法音脸上显出一丝讶色,赞道:“好!老衲猜得不错的话,这想必便是贵寺的燃木刀法吧。”说着,手底下不敢怠慢,一掌劈出,一股掌风同热浪相撞,热浪突然之间消散而去,掌风也消失不见。大慈禅师面显惊容,失声道:“金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