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几把椅子的样子,孙大宝还记着呢,那叫一个脏啊,上面全是一层油,咦,现在看着倒是很干净,还用碎花布衲了椅罩子在上头,一坐上,沙发似的软和。
等这妇女把茶递给了他,请他坐了,她这才大大方方的说:“孙大宝同志你好,我是聂卫民兄弟的继母,也是聂博钊的爱人,我比你应该要大,你可以叫我一声姐。”
说着,她伸出手来,就要跟他握手。
孙大宝记得前头一回,老太太前来要抚养费,莫名其妙找不到摇把,回到农场都夜里十一点了。
就算他是治安管理员,当时也给区长臭骂了一通,拖拉机手的职位就给老太太撤掉了,老太太大受打击,又狠病了一场,到现在说起陈丽娜,还气的直喘气呢。
当时孙大宝就觉得,这女人是个狠手。
于是,他握着,虚摇了两下。
“你们农场目前不是不搞生产了吗,怎么又让知青们在挖排碱沟?事儿也得分个科学不科学,这大冬天的,土地全是冻硬的,让挖排碱沟,没效率还累死人,这不没事找事儿吗?”王总工就说。
孙大宝今年也就二十出头,正在爆痘,个头很高,穿的是退茬下来的那种作战棉服,背着手,他说:“这事儿是上级任务,咱们平级单位,王总工你怕是管不着吧?”
“孙队长,端正你的态度,流里流气的像什么样子,再说了,你们木兰农场是矿区的农场,这些事情,我们有权过问。”王总工很生气。
孙大宝说:“王总工,我们的上级单位是乌玛依矿区,不是你们基地,咱们是平级单位,再说了,你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我可不是,你不能见了谁都当是你的兵来管理。”
王总工给气的,就说:“这小伙子,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怎么,安娜同志,你本来就思想不正确,还违反规定,私自从营地跑到石油基地,还是乱处男女关系,现在还打算让我请你走吗?”孙大宝一来,行就给安娜扣大帽子,而且一扣就是三顶,真是一顶接着一顶。
安娜摇头,但并不说话。
说实话,就像从小玩弄聂卫民一样,他总能堵的这些弱者们说不出话来。
“安娜是我的朋友,她手脚生疮了,我请她到我家来做客,这没啥错的吧?”陈丽娜说话了:“而且,就算知青们,周末是可以休息的,她昨晚下班以后才来的,今天还是周末了,为啥她不能出外?每个知青,周末是可以自由休息的,她来看我,这是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人际交往。”
孙大宝一想,哎,今天还真是周末。
而且,毕竟知青们抱团,昨晚孙大宝去审人,知青们也是咬紧牙关,说只承认安娜昨晚一晚上不在,不承认她一直不在。
孙大宝于是就说:“那也行,昨天的我们就不说了,她今天得跟我一起回营地,明天她总要上班吧。”
陈丽娜摇头:“不行。”
“你这个女人……”
“我有姓,姓陈,也有名,叫丽娜,而且,我还是你姐夫续娶的妻子,孙大宝,你也是有职位的人,在王总工面前,在我面前,不以职位来分,我们是你的长辈,你就连一点为人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陈丽娜直接就怼上去了。
孙大宝给惯坏了,但那是在家里面,在木兰农场那一亩三分地上,出了木兰农场,除了王总工这些人会为了牺牲的孙转男而抬举他一点,谁认识他是个谁啊。
“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我只知道,她是归我们木兰农场管的,我是治安管理员,保护知青们的安全,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是,这个我不可否认。但是,你是治安员,负责她的安全,但负责不了她的健康。安娜,你把鞋脱了,给他看看,自己的脚肿成什么样子了。”
安娜当时就把鞋给脱了。
要说,她的手就已经够惨的了,冻成这样的两只脚,还得下地干活儿,陈丽娜真是不忍心看。
“知青们是为了建设边疆而来的,她们的健康,可是上级领导们最关注的事儿,如果医生诊断她的脚无法下地走路,我是可以给她请病假的吧?”陈丽娜说。
孙大宝给搞懵了,这是啥操作。
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