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手中的食盒,一步步向着辅国公府走去。
在迈过那道刻意建得高而阔的门槛的时候,她的步子停一停,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一路上的景色,都是令人心悸的熟悉,与上一世中,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行走其间,便如同故地重游一般。即便是夏日里,也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寒。
“您在这坐会,我去花厅通传一声。”杜元忠将她往望月亭中引,又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给沈女官泡一壶香茗,再端些点心来。”
他说罢回过头去,见沈陶陶站在一棵海棠花树下定定不动,脸色也有些发白,便关切道:“您怎么了,可要请个大夫来?”
沈陶陶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将目光从那望月亭边移开。
这宋府后院的望月亭,之所以取这个名儿,是因此亭三面环水,唯有一道曲折的廊桥连着庭院中的地面。当月上中天,湖心映月,是名望月。
她上一世的时候,觉得此处颇有意境,夏日里常常来此纳凉。
如今重活一世,转了心境,也多了怕水的毛病,一见这建在湖心的望月亭,便觉得浑身发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离那望月亭与湖水远了些,这才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一时气闷。”她弯了弯眉眼,对杜元忠道:“香茗与点心倒也不必了,有劳管家老伯通传一声便好。”
杜元忠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心中想着别是着了暑气。但沈陶陶坚持不想见郎中,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便微微颔首,疾步去了。
沈陶陶在海棠花树下站了一会,觉得那阵心悸的感觉下去了一些,便在花园中就近寻了张石凳坐下,顺手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她空出了手来,便将手肘搁在石桌上,以指尖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道揉,一道想着自己这怕水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淡下去。
还未揉上几下,却见眼前一片金红之光闪过,几乎耀花了她的眼。
沈陶陶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兽,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抬起眼来。
却是一名衣着华艳的男子,正款款自一旁花径上走来。
也不怪沈陶陶看走了眼,这人穿得也着实太过招摇了一些。
一身打眼的朱砂红浣花锦袍上用金线绣着层层叠叠的丰艳牡丹,花瓣上镶了明珠拟做露水,花蕊间点着细碎的红宝。
织着金边的领口微敞,露出精致锁骨。一双广袖上则滚了细密繁复的莲纹,袖下露出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左手上戴了三枚和田玉指环,右手上则捏了一柄白玉骨烫金的折扇。
他生的与宋珽有三分相似,却少了几分清隽,多了几分恣意妄为的邪气。
沈陶陶倒抽了一口冷气。